&esp;&esp;桌前的青年人低眉顺目,口气却出乎意料地沉稳。肖云和合上盖子,朝他和善地笑了笑:“你辛苦了。”
&esp;&esp;他摆弄着手里的其中一块碎片,若有所思地沉吟,“禄全一块,死太监身上一块,紫禁城里还有一块,再算上我手里的这一块,那么就只差三块了。”
&esp;&esp;他把碎片往桌上一丢,眉头深锁地叹了声:“任重而道远啊。”
&esp;&esp;晏寻神色未变,跟着肖云和久了,也适应了他那套仅浮于面上的伪笑,于是身形微曲,低头说:“属下愿为大人分忧。”
&esp;&esp;“有你分忧的时候,不着急。”他靠在帽椅里修长的手指慢腾腾地支在太阳穴上,“你们锦衣卫做事的手段也该收敛收敛了,别动不动就掀瓦拆房子的,太过张扬了,明白么?有时候得用点迂回的战术。”
&esp;&esp;他仍旧毕恭毕敬地回答:“属下明白。”
&esp;&esp;说起这个,肖云和忽然冲他微微一笑:“我倒是好奇,倘若对方是个漂亮小姑娘,你还下得了手么?”
&esp;&esp;尽管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调侃,晏寻还是略有些尴尬地拱了拱手:“大人说笑了。”
&esp;&esp;“不说笑,不说笑,你的终身大事,怎么能叫说笑呢。”他自娱自乐般的愉快了一番,才慢慢敛下表情,挑眉朝他颔首,“你放心,这些年来你尽心尽力,我都看在你里。说过会治好你的病,就绝对不会食言。”
&esp;&esp;晏寻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多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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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禄全死了。
&esp;&esp;死得非常突然,在肖云和回京的当天便咽了气。
&esp;&esp;沈怿抱着胳膊立在床前,静静地看仵作验尸,神色间看不出任何表情,目光淡淡的,不喜不怒,很平静的样子。
&esp;&esp;只有高远知道,此时此刻,他内心早已怒火冲天。
&esp;&esp;验尸的结果很快出来了,银具被一抹黑色浸染,居然是中毒而亡。
&esp;&esp;二三十个侍卫在庄子里照看一个半死不活的病人,这都让人有机可乘,已不仅仅是疏于防范,很明显和上次的背叛如出一辙。
&esp;&esp;他的人里,还有内鬼。
&esp;&esp;于是,禄全的事就被暂时搁置在了一旁。
&esp;&esp;肃亲王府里开始了有史以来最彻底最血腥的一次大清洗,从他养的死士到亲卫再到各处侍卫,甚至大都督府和军中也一并被牵连。
&esp;&esp;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短短数日,内军人人自危,甚至惊动了朝野,六科给事中和督察院立马又开始借题发挥连夜参折子。
&esp;&esp;反正如今天下太平,灾情稳定,他们无事可做,平日里自然没事找事,借此营造出一种朝中事务繁忙的盛况。
&esp;&esp;这段时日,王府的暗牢里哀嚎声就没停过,高远在外面听着总觉得瘆的慌。
&esp;&esp;他其实才是最忐忑的那一个。
&esp;&esp;虽说是王爷的心腹,然而并没跟随他出征打过仗,军营中的各将士和王爷好歹有过命的交情,自己在他眼里就是随时可能倒戈的一堵危樯。
&esp;&esp;来回琢磨,越想越不寒而栗。
&esp;&esp;再不把王爷这气消下去只怕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esp;&esp;正思索对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他拔腿就去账房找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