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演员。她在心里对他说。可实际说出来的却是:
“你,结婚了吧?”
“恩,”他犹豫了一下,“我和秦慧芬结婚了,毕业以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
她心里突然一松,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往下沉,一直沉到心底。
秦慧芬,她曾经的室友,曾经做过他们之间传递感情的纽带。
“恭喜你们,代我向慧芬问好。”
他点点头。两个人一时无话可说,都有些尴尬。
“我想和你谈谈,晚上见个面好吗?”
他忽然抬起头,下定决心似的,急切地对她说。
她想起他曾经带给她的温暖,想起她在北京的孤单和恐惧,想起这些年来的耻辱和泪水。他是那个一直等她的人,虽然,已经不在原地。
“好。在哪?”
“去永安公园吧。”
那是他们生初吻的地方。他眼睛闪亮地看着她,有恳求也有渴望。
“我六点在那里等你。”
她点点头。
下午,何婉茹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向前来吊唁的人一一致谢,道别,安抚父亲几句,把身上带的钱留给他,并答应条件好了接他去北京。她父亲还沉浸在悲痛里,他强打精神赶她早点回去,不让她太耽误工作。她看着他佝偻孱弱的身体,心里一酸,却又想不出什么来安慰他。
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快要指向最下边那条长线,她心一横,匆匆和父亲告别,叫辆出租来到永安公园。
夕阳刚好落下的时候,她来到公园里边,在未名湖畔找了一张竹椅上坐下来,椅子上带着裂缝的粗糙表面已经布满了露水,头上暗淡的星光也逐渐明朗起来,夜色渐渐升腾。她想起他们在这里嬉戏打闹的情景,想起他们甜蜜青涩的初吻,想起他说过的永远会在她身边的话,突然特别想见到他,同时心里又充满对昔日室友的愧疚和负罪。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似乎显得特别漫长,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冷,清亮的月光从云层里钻出来,照着地上孤单的人影,似乎在催她早点回去。
“他会来的,肯定会来的。”
她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肯定能猜到她在这条湖边的,她不能走,不然他来了会找不到自己,
何婉茹在湖边坐了一个晚上,当太阳重新从地平线慢慢升起来的时候,她站起来,拖着疲倦麻木的身子,走到火车站,头也不回地坐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