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心头又冒出一排问号,从霍辛简短的话语间便能知道,胥诗如与霍辛是认识的,再从霍辛一到便抱住她,还有这说话的神情语气来看,这两人不但认识而且关系很耐人寻味。
看来,那个看上去冒失胆小的托盘丫鬟就一直在等待泼她一身的合适机会。
对于胥诗如与霍辛的关系,浮梦有十之**的猜测,可她还是不敢贸然开口。毕竟在外人眼中,霍丞相和胥府养女是没有半铜钱关系的,这两人苦苦隐瞒必有不可为人知的缘由,而这缘由偏偏是浮梦所不知的。
难道这就是灵尊口中,胥诗如的特别之处?
安东当红天子近臣,最年轻的一品丞相,霍辛的秘密情人——这的确够特别。
霍辛没有过多在意浮梦的沉默不语,而是走到了那尊灵位之前,淡淡说道:“今日是元婉仪三七的日子,虽然她最终的死因并不是替我所挡的那一箭,可只要她不这么做,便不会死,我愿意承她这份情,她是为救我而死。”
浮梦向背对着她的霍辛翻了翻白眼,心中暗暗嘀咕,本姑娘就是那时救你的元婉仪,我可没想着要你承情,你若真承情,有本事认出我这个救命恩人呀。
“当时,她更想救的是司空棂吧。”霍辛低下头冷笑一声,转过身来,“诗如,胥学昂会来找我,可是你出的主意?我照做了,让司空棂占尽此刻的好处,只当是我还了元婉仪的救命之恩。”
有没有搞错,本人在这里没发声音呢,谁告诉你,我想救的是司空棂?你这样彪悍的逻辑和报恩方法,你府里人知道吗?
浮梦不满的叹了口气。
却不知这无意的叹气,却引得霍辛跟着叹了一口气,“诗如,我以为自己什么都能看透,这乱世之中,人人只知为己,可我却看不透这元婉仪,她到底为了什么。”
浮梦眨巴着眼睛,她原本觉得自己目标明确,那日的行为只为在子时顺利的死去,可现在被霍辛来来回回的说,她似乎真的有点迷茫。
当时她那么奋勇,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别的情绪?
应该……没有吧。
“诗如,其实今日,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霍辛终于把话题转到了正题。
也正是霍辛的这句话,让浮梦推翻了最初的推断。胥诗如与霍辛关系暧昧不假,可霍辛说这句话的语气和神态更像是上级在命令下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浮梦活得比任何人都久,她尝尽了各色人生,很快就对胥诗如与霍辛的关系有了新的定位。
宫苑之中,权位之间,有些人为上位费尽心机,而这些人的身边总会有那么一拨人,或同样为名为利,或被欺骗情感,故而为了他的皇图霸业付出一切。
霍辛就是‘这些人’,而胥诗如就是‘一拨人’。
外人眼里的儒雅君子也不过如此,浮梦淡淡一笑,开口说了见到霍辛后的第一句话,“何事?”
霍辛道:“本一直没有过多在意三皇子司空棂,可这一次,明明是二皇子率先筹谋已久,司空棂不但轻易化解,还可以看出他早有准备。我想,不该再继续轻视这个表面纨绔的皇子。”
他的目光再次转到浮梦身上,“现今胥学昂对你宠溺有加,若你说要嫁入棂王府,胥学昂定会如你所愿。”
浮梦嘴角抽搐,满头黑线,不是吧,她和那个司空棂那么有缘,又要去棂王府了?
虽然应该顺应胥诗如本身的命运前行,但这次浮梦可没信心能过得像元婉仪一般逍遥自在,想到棂王府的后院,还有那群孤独寂寞无自由的女子,纵使是在执行逐梦令,她也不要过那么悲催的生活。
为胥诗如的命运挣扎一回吧。“我与棂王素来没有交集,突然提出岂不可疑?”
浮梦觉得这借口寻得不卑不亢,合乎情理。
霍辛脸上是自信的笑容,“虽然司空棂的名声一般,可他邪魅绝艳的容姿仍旧让不少女子想入非非,多你一个怎会可疑,就算你嫁入棂王府,旁人只会觉得你比较幸运,有一个大理寺卿的爹。”
浮梦瞬间成了冰糖化掉的山楂,心头慢慢的酸痛,似乎再进棂王府成了板上钉钉无法改变的事情。
进就进呗,又不是没进过,其实司空棂很好对付,只要有足够的筹码,便能和他站在平等的位置上谈条件。
“换上衣服,你在内院逗留太久,总会引起怀疑。”霍辛一指衣架上的白色女装。
浮梦顺着他的手指看向衣架,她的眉头在不经意蹙起,白色?除非是宿主死亡当日,不然白色就是她着衣的禁忌。
“今日是霍丞相生辰,胥学昂更是希望我在今日觅得良婿,这一身白衣似乎不太合适。”
霍辛诧异的看向浮梦,洞察力敏锐如他,此刻察觉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异样,胥诗如向来唯命是从,可为什么今日但凡开口都是在和他唱反调?
只是他心中自知亏欠胥诗如,现在要她嫁入棂王府,无论她在棂王府的命运如何,都已经误了她的终身。
也许今日胥诗如所闹的别扭就来自于心中暗藏的落寞,和敢怒不敢言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