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太清楚,我经常会分泌这种东西……”
嗯,应该是唾液之类的东西。
纳特克斯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毕竟之后他也能花费异化点数知道更多的信息。
“好了,我们现在来说说你的问题。”
纳特克斯找了块石头坐下,盯着眼前的蠕虫集群。
“什……什么问题?”朱莉对这个问题很忐忑。
“就是,你必须要明白一点,”纳特克斯很认真地看着对方,“你并不是人。”
“我是人……是怪病让我变成这样的……我叫朱莉……”
“停,打住!那么,告诉我,你觉得你是人类,那么为什么不去求助而是选择缩在这种地方?”
“我……”蠕虫扭动着身体,有些不知所措。
“我就说得简单一些吧,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不是人类,因为过去那段被实验的经历,让你害怕人类,但因为那些人类记忆的缘故,你又渴望着拥有和人类一样的生活,所以你就自己骗自己,制造了一个幻境,幻想自己变成人类,有亲人陪伴……这个朱莉,应该就是你觉醒意识时吃掉的女孩的名字,对吧?”
“我……我没想过要杀她……我‘醒来’时,他们就死了……”
蠕虫脑袋委屈地扭在一起。
“那时候,你还杀死了她的亲人,幻境中的一切就是按照她的生活编织出来的,但你这种手法并不优秀,无法百分百模拟,导致那些所谓的‘客人’害怕你,你不想承认这一点,于是就杀死了他们,年复一年地缩在这里做着一个拙劣的梦,以满足自己内心对那些无法排解的情绪的欲望,对吗?”
“我……我没想过杀死他们……但是他们说我是怪物……我不是怪物……我害怕他们要离开我……我就吃了他们……这样他们就能一直陪我了……但是……但是我还是好孤独……好害怕……我应该是一个人类,有着美好幸福的家庭才对……我为什么要是一个怪物……我是人类,我不是怪物……”
它语无伦次地说着,五颗脑袋蜷缩在一起,身体不断地颤抖起来。
“我不要吃……我不要吃……不要给我吃……但好饿……好饿……我不是怪物……不是怪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看着眼前怪物已经有些精神崩溃,纳特克斯也明白,这都是那些科学家惹的祸。
但说实话,他并不排斥这种做法,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干。
即使失去了那些宇宙意志的记忆和知识,他也依旧保留着一直不变的极端科学思维:伟大的真理面前,一切的伦理道德都显得如此渺小。
况且,还只是一只怪兽呢,人类最愚蠢的一点,纳特克斯认为就是他们将“人性”代入到生命之中。
好看的、可爱的、像人的,和人一样会说话的,有悲惨故事的,便会心生所谓的怜悯。
而丑的、恶心的,没人样的,不会说话的,没有悲惨故事的,便会心生厌恶,对于杀死眼前的生物毫无负罪感。
人们都爱猫,但都讨厌蟑螂,甚至巴不得这个种族灭绝——这是最无知的偏见,也是宇宙“不可逾越”规则的具现化——不同种族之间无法做到有效沟通,无法相互理解的他们便会下意识地使用自己的思维去理解眼前的生物,于是就造成了最愚蠢的主观偏见。
猫猫都是可爱的,蟑螂就该全部去死。
无论如何,就算蚊子和蟑螂的确对自身造成了困扰,这都不是去憎恨它们的理由,可以杀死它,但绝不该去否认它的存在。
不可逾越性规定了无法相互理解的既定事实,即使没拓展到恐怖的宇宙层次,它都告诉了我们一点:我们无法理解蚊子蟑螂,它们也无法理解我们——憎恨它们是一种毫无意义的主观行为。
自然地,纳特克斯也不会憎恨那位科学家的做法,他的一切行为,都不过是在诠释“不可逾越”铁律的存在——我们无法对长得跟蛆虫一样的存在心生怜悯,即使面对一个比这些蛆虫还要脏上无数倍的乞丐,我们也会扔下手中的硬币。
没必要对踩死了一只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蚂蚁而感到愧疚,也没必要去恨它,因为大家彼此都无法去理解对方的行为。做了,就做了,仅此而已。
不过,那家伙确实蠢了点,多考虑一下他就不会被吃掉了。
看着眼前陷入精神崩溃的朱莉,纳特克斯也是思绪万千。
他虽然知道“不可逾越”铁律,但依旧无法忽视它,因为它就是一种铁律,不随人类意志而转移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