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劣根性在于,哪怕意识到伤害了爱自己的人,也会死撑着一口气不肯认错。
钟文东就是如此,认定了钟母不会真的怪自己,所以他看着靠在小妹怀里摇摇欲坠的母亲,到嘴边的话就只是一句:
“您没事吧?”
钟母没说出一句话。
钟文姝本就是个冲动的炮仗脾气,更何况眼前是妈妈的事儿,哪里还忍得了,开口的话毫不留情面:
“钟文东你是眼瞎,还是本身就是个棒槌?妈妈都被你气成这样了,你还问有事没事?”
这话已经留情了,钟文姝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又不傻,堂屋里就仨人,总不能是大果子把他奶奶气成这样吧?
这也幸好是钟文姝没听见母子俩之前的对话,要是知道了,怕是得抄起钟母的扫帚接着打。
但是钟文东不知道,小妹的话似是敲在他心上,不知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最后他竟是一句话也没说。
也顾不得这个棒槌,钟文姝把钟母扶着坐在堂屋的凳子上,蹲着身子抚着钟母胸口给她顺气。
还有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大果子,见奶奶不舒服,颠颠端起太爷爷给自己冲的糖水就想要让奶奶喝。
见到大果子这般,钟母的眼眶瞬间红了,摸着小家伙都头直说是好孩子。
“行了,你中午就这么点休息时间还跑过来,赶紧回去。”缓过来的钟母就开始赶钟文姝走。
“要不我下午不去了,在家陪您吧?”钟文姝不肯走,长这么大哪见过钟母这样,怎么叫人放心。
钟母不依:“得了,别三天两头请假,我没事儿,你快回去。”
“那我晚上再来。”钟母态度坚决,钟文姝也不敢在这时候惹人嫌,而且大姐还在,多少能好些。
想着,钟文姝站起身,看都没看钟文东一眼,对着还懵懂的大果子说:
“大果,把奶奶保护好,别让不长眼的欺负奶奶!”
小孩子不懂这些阴阳怪气,但他知道奶奶不舒服,拍着小胸脯保证自己是个靠得住的人。
钟文姝走出院门,没看见大姐,遇见前院的童奶奶才知道,大姐去给姐夫送饭了,一会儿就回来。
那就行,钟文姝又笑着和童奶奶道别,匆匆往供销社去了。
一下午都挺心不在焉的,也幸好没什么人来买东西,不然收错钱票就是大事了。
关月把她的状态都看在眼里,实在没忍住问她咋了。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具体啥情况钟文姝也不知道,只说钟母照看大嫂坐月子累着了,腰不舒服。
“那得好好注意,别落下病根。”关月不疑有他,关心道,“没事就叫你妈用热帕子敷一敷。”
“这有用吗?”
“我也不知道,也是听人说的,反正就是费点烧热水的功夫,也不麻烦。”
“行,回去给我妈试试。”
接着两人就开始闲聊,供销社就是这样,没人买东西就是和临近柜台的售货员闲聊打发时间。
“你不是说回去看你小侄儿了,咋样,是不是特丑?”
钟文姝这才想起,自己是回去看新侄儿的,结果才到家就有事,愣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还没见着,中午那会儿刚到家我妈就不舒服,着急忙慌也没顾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