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年模样的乘客瘫坐在地面上,他面部狰狞,额头上贴着被汗津湿润的一缕缕发丝。双手拉着一把锯子对着大腿根部,锯口没入皮肤几厘米深,殷红的血渗透了卷起到胯的裤腿。他屁股正下方蔓延着一滩血泊,缓缓淹没列车铁板的凸凹的纹路。
他每次左右拉动一下锯子,便惨嚎一声,目眦欲裂。
有人用颤抖的声音劝道:“大哥,别自残了,咱们有事好商量,如果是病可以去看医生。你也不想下辈子都坐轮椅吧?”
“你们看不见吗!”他前俯后仰地大声宣泄,“我这条腿已经不像是人的腿了!”
说着,他又狠狠拉扯一下,痛的仰头大叫,脸上的肌肉痉挛的如同有虫子在其下蠕动。
缓过几秒后,他的表情变的坚毅:“我不要被它同化,我不想变成怪物。”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把衣服下摆扯起塞成一团咬在嘴里,接着死死握着锯把,关节发白。然后,像是发泄仇恨,又像是要摆脱什么似的,疯狂的锯动起来。
血肉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呛鼻的浓郁血腥,在青年吚吚呜呜的惨叫中,有人心脏骤停,昏厥过去。
混乱当中,一队面色如扑克牌的人出现了,领队者挤开车厢内挤得水泄不通的围观群众,脚步不停地朝着事件中心点靠近。
人群里一人惊喜的说:“咦!是他们,他们终于来了,他们不是那……”一个就要脱口而出的名字戛然而止,那人摸了摸后脑勺,表情疑惑。
“怎么大脑一片空白?”他尴尬地嘟囔。
刘峰不耐烦地推开一个又一个肩膀,终于看到了引起骚乱的那个人,后者手里的锯子已经把大腿割开一半,被坚硬的骨密质阻碍着深入,发出渗人的摩擦声。
“别过来!”青年发现有人靠近,吐出嘴里的填塞物,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张牙舞爪,“小心我把你的腿也锯没了。”
刘峰无视了他的警告,脚步没有丝毫的退怯。
比这更惨烈的场面他都见过了,应付当下的局面简直易如反掌。
见莫名出现的人罔若不知恐惧为何物,青年恼了。自己都这副生不如死的样子,他为何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面无表情,尤其是他打量自己的眼神,像刽子手看待宰的死刑犯,冰冷冷的,冷静的可怕。
他于是将锯子抽了出来,抡起膀子,猛地朝他丢去。
沾满血液的竖锯在空中旋转,撒的到处都是粘稠的斑迹。锯子划过一道曲线,撞上了椅子靠垫,笔直地插了进去。
“你是真想杀了我啊。”刘峰放在腰部的手放了下来,回头望向群众,“这种危险的东西怎么带进车站的?”
见人们哑口无言,他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这应该是火车储物间工具箱里的……”服务员唯唯诺诺道,“他砸开了门,硬是取了出来。”
还好,没有外人插手。刘峰放下心来,继续走向青年。
“你要干嘛,我已经是个废人了……”青年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掉出一颗带血的牙齿,“无药可医的那种。”
刘峰俯下身子,在他耳边呢喃,“他们看不见,我能看见,你的腿确实是被污染了。”
青年低头看着自己布满青纹,腐烂得坑坑洼洼的左腿,哑然失笑,“我还是人么?”
“某种意义上,不是。”
听着他肯定的语气,青年瞳孔溃散:“我还能活多久?”
“三。”
“三年?”
“不对。
”
“三月?”
“还是不对。”
“三……三……天?”他的声带像是被人遏住般嘶哑。
“三分钟。”
闻言,青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般嘶吼起来,双眼发红。
“不可能,你在放屁!我还年轻,不可能死在这里!”他突然看向自己不堪的大腿,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诡异笑容,“把根源解决掉不就行了。”
接着,他把手掌插进腿部狰狞的皮肤裂口,撕裂开紧绷的肌肉和黏糊的筋膜,在一片血肉模糊的“棉絮”当中捣鼓,找到了一根长长的东西。
他用力去掰,却纹丝不动。
“人的股骨是个坚硬的支架,没这么容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