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才出世,半年哪里就会走路?”
容氏瞪她一眼,“大人的事,小童不可胡乱议论。”
漪如被这一句话堵回来,又急又恼,却只能干瞪着眼睛。
夜里,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陈氏看她睡不着,打着蒲扇,叹口气:“此事,你不可再到主公和夫人面前去劝,给他们添堵。”
漪如不满:“我怎是添堵?”
“怎不是添堵。”
陈氏用蒲扇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这副使之事,你以为主公和夫人心里好受?主公原本可是要做正使的,却被崇宁侯凭空夺了去。不做也就罢了,偏偏还要主公去做那副使,生生被人压一头。皇后亲自出面,你父亲再是不愿意,也只能将这口气忍了。”
说罢,她有些感慨:“究竟是文德皇后不在了,若她还在,断然不会有这等事。”
漪如忍不住道:“当今皇后又不姓严,做这等事有甚稀奇。”
“虽不姓严,但严家可是对她有恩的。”
陈氏道,“当年若不是文德皇后看中了她,她岂能当上太子妃?文德皇后去了之后,我看她对严家不错,以为她念着文德皇后旧日恩情,严家日后总算有依靠。不想……”她又叹口气,“不是自家人,终究不一样。”
漪如听着,觉得颇是无语。无论陈氏还是严祺或容氏,此时的严家上下,对皇后有一种不切实际的信任。以至于在这事上,她选择为亲弟弟出头而委屈了严祺,众人竟觉得诧异。
这样也好。漪如心想,早早清醒,
也省得被皇后那人畜无害的模样蒙蔽。
可正当她这么想着,却听陈氏又道:“罢了,只要你能顺顺利利当上太子妃,都是小事。”
见陈氏又要开始唠叨她和太子的事,漪如忙道:“阿媪可知,当初为我驱邪的那位高人在何处?”
“高人?”
陈氏诧异地看她,“你问他做甚?”
严祺的任命,很快就下来了。启程的日子已经不远,就在三日之后。
他此去,最少也要小半年,回来的时候应该是年节了。扬州此时还炎热,容氏须得为他准备三季的衣裳,箱箱笼笼备了一堆。
严祺要离开,官署之中的事自然也要交割。
连日来,他忙得脚不沾地,每日回到家里,都已经入夜。
这日,他正在官署中与幕僚议事,一名小吏突然进门来,向严祺呈上一张名刺。
严祺看了,露出诧异之色,待得议事完毕,忙到厢房里去会面。
只见那是个方士,须发半白,见到严祺,施施然行了个礼,微笑道:“君侯,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严祺忙恭敬行礼,道:“弟子无恙。未知半仙驾临,有失远迎。”
旁边侍奉的小吏不敢怠慢,连忙端上茶来,陪着点心和时令瓜果,将案上摆满。
这方士姓罗,人称罗半仙。
据说,他在终南山中修行多年,参悟天机,道行颇深。今年年初来到京城,在玉真观里坐坛讲法,信众甚多。
数月前,严祺的女儿严漪如中了邪祟,从假山上跌下来,不省人事。正是这罗半仙为她驱邪,让她恢复神智。从那之后,严祺对这罗半仙十分笃信,但有不决之事,必定要向罗半仙问上一卦。
“近来,弟子忙碌,不曾赴山门拜谒。”
严祺亲自将茶点端到罗半仙面前,问道,“未知半仙今日前来,有何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