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公子当初为何执意要上战场呢,着实可惜了……”
“听说是顶替二公子。”
有人叹道。
郑琇莹一言不发,只擦着汗。
李臣年也不再提,放下琴又讲了会乐经,授了些乐理。
讲完经后,临近散席的时候,他又道:“今日不抚琴,只粗粗谈些乐理,等下回五日后你们带琴来,我再说些指法上的技巧。”
在场的贵女一一地应了,能得这位大家的指点,日后若是出席宴席也可多几分谈资。
她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可雪衣却犯了愁。
她并未带琴来长安。
说的更准确一点,她从前甚至都没一把属于自己的琴。
琴这种雅物,十分看斫琴人的手艺,又极为看重材质。
木材需上等的桐木,琴弦也要极好的蚕丝。
如此一来,一把稍微入的了眼的琴少则数十贯,多则上百金,更好的,比如流传下来的绿绮、焦尾等古琴,那更是有价无市。
雪衣囊中羞涩,姑母只供她饭食,并不给月银,上次典卖的钱还得为王景付药费,如此一来,剩下的根本不够她买一把好琴。
她琴艺本就一般,若是再买不到好琴加持,五日后可要丢脸丢大了。
晴方帮她算着也揪心,掂了掂不重的钱袋,劝慰道:“娘子,要不……这钱咱们就留着买琴,医馆的药费让那个人自己还?”
“他一个跛脚,能不能找到差事还难说,如何能还得起?”
雪衣摇头,“救人救到底,算了,我且先把他领出来,余下的能买什么琴便买什么。”
反正她的家世摆在那里,又给了崔三郎定亲,该笑她的人不会因为她抚的好便不笑了。
雪衣索性不理会了。
于是借着买琴的由头,第二日雪衣总算能拿到了对牌,出了门去了医馆。
崔璟的鞭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被人领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医馆的伙计拍了拍他的肩:“你这回可算是遇到贵人了,这位陆娘子不但救了你,还把药费也替你结了,可真是好心。”
崔璟抬头,远远的看见了坐在马车里的陆雪衣,才明白又是这位小娘子帮的他。
崔璟心底极为酸涩,一拱手拜下去:“王景这条命多谢陆娘子搭救,小娘子要王某做什么,王某一定义不容辞。”
今日王景洗干净,又换了一身衣裳之后,面庞周正,身材高大,颇令人耳目一新。
雪衣微微诧异。
兴许又是像李臣年一样家道中落吧,他既不想说,雪衣便也没问。
“我不要你做什么。我也是寄居在别人府中,带不得你回去,你走吧。”
雪衣回道,又吩咐晴方给他递了个钱袋子。
里面装了十贯,是她想办法省出来的,足够他活一段时间了。
崔璟看着那钱袋心情极度复杂。
先前他还是崔家大公子的时候,何曾看上过这十贯钱,可如今,这确是他受不起的了。
崔璟摆手:“小娘子救我已是无以为报,我哪里还敢再收小娘子的钱。”
“你不必跟我客气,我并不差这些。”
雪衣安抚道,实际上给了这钱,她真就所剩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