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杯子回到平台,目光先寻到了于励,见他挽起裤腿,领了小星星去给鲍鱼宝宝投食。
小孩看上去挺开心,游虞稍微放心一些,走向那个已经吐完、正扶着栏杆喘大气的男人。
斐雁手里拿的是于励给的矿泉水,刚漱过口,有些苍白的嘴唇湿淋淋,嘴角还有水渍。
胃里没有东西乱晃了,恶心渐退,他终于不觉得阳光刺眼、海风难闻,甚至觉得拂面海风温度刚刚好,能把脖子额头的冷汗吹干。
“站着干嘛?嫌还没吐够?”游虞推了张塑料椅到他腿边,把杯子递给他,“好好休息,中午别吃油腻的了,有交代大姐煮白糜,你稍微吃几口暖暖胃,配点杂咸就好。”
她说什么他都照做,拿着瓷杯坐下,坐姿乖得像小学生:“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嗯,知道就好。”游虞白他一眼。
她不想和前夫有过多接触,给他送杯水已经是仁至义尽,但对着身体不适的人她到底说不出太多狠话,只能把人丢在平台上,回到渔排上继续工作。
斐雁端起杯子,吹了吹杯面的热气。
涌起的水汽一点一点覆在鼻头和睫尖,慢慢融了眉上的雪,暖意透过薄薄的白瓷,熨暖每片指腹。
隐隐带些药味的酸甜驱散鼻腔里的苦涩和咸腥,是很熟悉的味道,他一口一口慢慢嘬着,时不时晃一下杯子,让沉底的老香黄浮起来,才能吃进嘴里。
喝了半杯,被酸水灼伤的喉咙舒服多了,这时船老大过来问候几句。
斐雁有些赧然,对船老大说:“不好意思,弄脏你的桶了,等我休息一下,垃圾我来处理。”
“不用啦,我来就好!这个桶就是准备来给大家用的,只是没想到今天只有你用哈哈哈哈——”
船老大拍拍斐雁的肩膀,多少有些鼓励的意思,“晕船很正常的,跟人的体质无关,就是平衡感不太好,很多帅小伙看上去人高马大,吐得跟你差不多,或者比你更惨的都有。哈哈哈,别往心里去……”
说完他端着垃圾桶,健步如飞地离开了。
“……”
斐雁没有被安慰到,若是以前他在众人面前如此狼狈不堪,心情指定会差到极点。
但今天他心情极好,只因手中那杯老香黄。
他继续慢悠悠地喝着水,目光如飞鸟,一直盘旋在远处那人身上。
中午吃完饭,游茉和于励给小孩们颁发了研学证书,一行人拉起横幅,以碧海蓝天为背景,拍下旅途中最后一张合照。
船家送大家回码头,于励从自己的旅行包里取了干净衣服换上,把借来的拖鞋还给船老大,游茉则不换了,反正接下来暑假里她估计得经常跑南澳,准备回去把衣服洗干净了再拿回来还给大姐。
清点人数后大家上了大巴准备返程,有好心家长主动提出跟那位身体不适的团友换位,于是斐雁俩叔侄坐到了导游们身后的那一排座位。
斐星辰想跟小婶婶玩,小手从车窗旁的缝隙往前钻,像小老鼠似的,游虞边往手机里导照片,边陪他玩猫抓老鼠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