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九点一刻了。
青虹路是回去的必经之路,就是说他们即使是现在想走也走不了。
她咬着唇,看向陆清知。
姚淑贤期待的眼神也投向他。
陆清知也不忍拂了外婆的心意,淡声:“住一晚吧。”
姚淑贤高兴极了,赶紧拿了新床单枕套去铺床,铺好后端出切好的水果,说:“你们先看会儿电视,出去散散步也行,这时候外面凉快,你前院婶婶家的颖颖姐要结婚,叫我们去帮忙缝子孙被,我先去,一会儿就回来。”
姚淑贤拿了针线包急匆匆走了。
电视收不到几个频道,勉强看了会儿地方台的狗血档,在看到狂风暴雨里男主角摇晃着被车撞倒的女主角,痛苦嘶吼着:“没有你我要怎么办”,阮双柠终于忍不住:“我们出去走走吧。”
陆清知颔首。
两人并肩出了门。
远山朦朦胧胧,月洒清辉,在天地间缓缓流动。
近处远处的人家都亮着灯,一盏连着一盏相缀,像夜生动又明亮的眼睛。
乡间的小路寂静,炊烟袅袅,许是谁家在做饭,空气中有木柴灼烧的气味。
阮双柠吸了吸鼻子,满足地吐出一口气:“我小时候特别喜欢闻这种烧柴的味道,是不是很奇怪?”
“为什么喜欢烧木柴的味道?”
陆清知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有这种喜好。
“小的时候外婆经常炸红薯丸子给我吃,”阮双柠说,“用很大的铁锅,下面有专门配套的铁烧炉,外婆说用木柴烧出来的火炸出来的丸子才最好吃,我那时候没多高,别的做不了,就坐在一个小木墩子上帮忙烧火,会趁外婆不注意偷偷把红薯丢进火里烤。”
她边说边笑,沉浸在童年回忆里,陆清知受到她的感染,唇角牵动,也忍不出露出笑意。
听到她提起童年,感觉很奇妙,陆清知似乎看到了小小的阮双柠,个子不高,粉雕玉琢,像个小奶团子,坐在小木墩子上戳着木柴往火里添。
“一闻到烧木柴的气味,我就会想到小时候和外婆在一起的场景,特别好特别快乐。”
说罢自己,阮双柠好奇:“陆清知,你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啊?”
他们之间第一次提到“小时候”的话题。
唇边笑意倏忽散尽。
他小时候是什么样?
是家里永远弥漫的酒气,黑黢黢的房子,饿到发痛的肚子。
是落下的竹条,是胆战心惊,是乞求,是反抗。
“我小时候能是什么样,”陆清知无所谓地说,“和现在没什么区别,迷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阮双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