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对秦素兰身上的喜服起了兴趣。这是一件很老的款式,正面以百蝶穿花纹为主,还有三四种其他花纹,领口有三个纽扣,漂亮是漂亮,就是非当下时兴的新娘服,所以她的衣服和万载雪的简约新郎服明显不搭。
这件新娘服虽花纹繁复,看着并不过时老气,反倒崭新颖异,将秦素兰衬托得如一朵幽幽绽放的红色兰花。
景珩赞道:“这件新娘服真别致。”
万载雪道:“这是绣花坊新进的款式,只有这一件。我觉得很衬素兰,所以花高价买了下来。若恩公喜欢,将来你成亲,我们可以把这件衣服送给尊夫人。”
秦素兰拉了下万载雪的袖子,皱眉斥道:“你怎知道恩公没有成婚?就算没有,恩公风姿潇洒,还买不到一件称心如意的喜服?用得着我这件穿过的?”
万载雪嘿嘿一笑,连忙对景珩赔不是。
景珩笑道:“我……”
“我师哥将来不会成婚的。”陆砚截口,摆着一张冷脸道,“用不上你们的臭衣服!”
万载雪和秦素兰被陆砚的冰冷眼神吓得身子一抖,但知道他和恩公是好朋友,不好反驳他的话,心里却在想,恩公乃人中龙凤,追求他的女子必定千千万,岂有不成婚的道理?
秦素兰赔笑:“是我们不懂事,随意揣测恩公……”
话未说完,她的双眼骤然往上翻,直到瞳仁完全消失,两只眼睛只剩下一片眼白,五官扭曲,仿佛有人在暴力地挤压她的面部。
就在同时,她扔了手里的酒杯,转向万载雪,两只手的十根手指腾地蜷曲,如鹰爪,一把掐住万载雪的脖子,口中惨叫:“臭男人!负心汉!去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就在一瞬间,连陆砚也没反应过来。
上一刻,两人还你侬我侬,眼里浓情蜜意如有一条丝线;下一刻,秦素兰竟然要掐死万载雪,还骂他负心汉!万载雪被她掐的脖子通红,青筋暴出,喘不上气。
陆砚和景珩立刻感觉不对劲。
景珩手上聚了灵力,去掰秦素兰的手,却发现秦素兰双手上的力气极大,根本不是她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该有的力气,而且她身上明显有一股邪气。
她被鬼上身了?
陆砚面色冷冽如雪,以手作刀,连连两下,劈中秦素兰的手腕。秦素兰吃痛,松开双手,又猛然攻击周围的人。
景珩嚷声道:“诸位快走!新娘被恶鬼缠身了!”
周围的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为秦素兰有疯病,此时在发病,好奇地围拢来看戏。
直到秦素兰脸歪嘴斜,眼睛流血,手指上突然长出三寸长的鲜红指甲,无比凶狠地扑向在场的男子,甚至抓破其中一个的脸,众人才知道景珩所说为真,吓得立刻做鸟兽散,屋里顿时纷乱如麻。
陆砚双掌拍出阵阵银光,围绕在秦素兰周围,将其暂时困住。
惊变之下,万载雪虽觉得秦素兰现在的样子十分恐怖,却仍不舍得她受到伤害。万载雪双目通红,泪流满面,以凡人之躯扑向银光阵法,却被挡了回去,他哭着道:“别伤害我娘子!恩公,求你别伤害我娘子!”
景珩道:“你放心,我师弟只是用阵法困住了你娘子,不让她继续伤人。”
秦素兰在银光阵中呻吟不止,仿佛很痛苦,但凶狠模样一点不减。
万载雪涕泗横流,看看秦素兰,又看看景珩,可怜道:“恩公,我娘子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
是啊,刚刚还好好的。如果鬼魂早就附在秦素兰身上,以陆砚的功力,早就能察觉出来;如果鬼魂是刚才突然附在秦素兰身上,那它先前躲在哪?
秦素兰骤然人不人鬼不鬼,除了恶鬼缠身,景珩想不出第二个解释。
景珩拿出红玉笛,对着秦素兰吹奏清心曲,笛声如细水缓缓流进心田。若是鬼魂上身,清心曲一吹,秦素兰得到安抚,心沉气静,面色便能缓和。
但秦素兰听到清心曲后,反而变本加厉地凶狠起来,嗷嗷惨叫,随时都要冲破银光阵。
景珩惊遽,秦素兰并不是恶鬼附身,换句话说,纵有恶鬼,恶鬼并不在秦素兰身上!那恶鬼在哪?能藏身在附近不被师弟察觉,还可这般恐怖操纵秦素兰,定是穷凶极恶之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