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的指腹摩挲着喉间软骨,只在一瞬之间,秦孤桐脊骨窜起一片寒战。头皮酥麻,心痒难揉。她面红耳赤,眼乱心慌,一把抓住萧清浅的手腕。
秦孤桐重喘一声,与萧清浅目光一触,见她双眸清澈见底,而自己心中酥痒情动,顿时全身生颤。
此时,屋外喧哗声已近。秦孤桐顾不得解释,翻身下床。飞快穿好衣物,鞠水胡乱漱口,擦了一把面。
推门而出,见吊脚楼下围着许多人,个个带刀挂剑。只怕若不是地额额带着挡住,来人就要破门而入。
秦孤桐心绪不稳,见状不由眉头紧蹙,火气腾腾而上。她居高临下俯视众人,目光如炬,缓缓扫视一圈。
楼下突然鸦雀无声,秦孤桐见众人皆望向自己,软下眉眼,抬手抱拳,微笑开口:“诸位扰人清梦,却不知为何?”
火把光芒摇曳,众人仰视,见她眉眼生辉,气度不凡。就在众人震惊之时,有个身影趁机挤上楼。秦孤桐猝然不防,被他一把抱住。
秦孤桐抬手按在他肩上,就要将他推开。猛然听他喊道:“姐姐!”
这没头没脑的一声,秦孤桐真是不知所以。刚要说话,心中一动,定睛打量眼前少年一眼,顿时惊喜万分:“小…不忘!”
不忘高兴地不知所措,抱着秦孤桐的手臂一个劲地傻笑。
秦孤桐本想去太和城寻他,不料提前在此遇见,顿时喜出望外,伸手捏着他的脸颊一扯,感叹不已:“半年不见,长高不少。我看看,嗯,衣服不错。青衫长剑美少年,不错不错!”
不忘听她夸奖,连忙笔直站好,咧嘴笑着说道:“我听周师兄说起,心里就料定,一定是姐姐!果然没错!”
秦孤桐这时才发觉,他头上衣服半湿,透着霜露凉意,想必是从太和城连夜赶过来的。平生首次体会到故人重逢的喜悦,秦孤桐心中感动,轻声责怪道:“何必急这一时,你看你麻烦多少人。”
“才不麻烦呢!”不忘连忙摇头,拉着她指向楼下,口中欢快异常,“周师兄,董师姐,我没骗你们吧!真是我姐姐。”
秦孤桐听着他炫耀的口气,实在不忍打断。望向一旁的地额额,刚想开口,瞥见他身侧的洛伊。这个跟不忘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此刻紧咬牙关,脸色沉郁。一触到秦孤桐的目光,猛地往后一缩,紧接着昂扬着脑袋瞪着她。
周绍成性格率直,又喜欢秦孤桐,不然不会大半夜跟着不忘来到竹寨。此刻见真如他所言,顿时也是喜上眉梢,连忙招呼道:“不麻烦不麻烦。没认错就好,不忘,你帮你姐姐收拾行李,我们走吧。”
秦孤桐闻言一怔,心中思量:这人是没真傻还是假傻?瞧他神情也不似做伪。这男子也是心大,我怎能一走了之。
不忘先前已从周绍成嘴里听说,秦孤桐向着竹寨。他虽年纪小,不知道什么叫做‘察言观色’、‘人情世故’。但不似周绍成表面大大咧咧,心里糊里糊涂。不忘脑瓜清明,心里一片透亮。依照他姐姐的性子,既肯吃人家一口饭,就要掏心掏肺报答。
“姐姐。”不忘扯扯秦孤桐袖口,“周师兄快人快语,你别生气。主要是这竹寨前几年欺人太甚,周师兄看不惯才出手的。”
他一开口,秦孤桐顿时一惊,抬眼扫过众人。明知有些事该避开人群,私下商量。可转念一想,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既是大家的事,何不敞开说。
洛伊见秦孤桐沉吟不语,似乎相信了不忘的话,顿时气鼓鼓地低吼一声:“你胡说,汉人最狡猾。”
不忘在山野长大,最是敏锐,一早注意到他。此刻闻言冷哼一声,手就往腰间探去。
秦孤桐低斥一声:“不忘。”
不忘连忙缩手,洛伊双眸一亮,对着秦孤桐灿烂一笑。末了,对着不忘得意地扬扬下巴。不忘一双狼眼冷冷一蹬。
秦孤桐此刻可没闲情管两个少年,她微一沉吟,对着周绍成道:“周兄,你们也算不打不相识,真是缘分。来日有机会,我定要敬周兄一杯,谢周兄宽宏。”
周绍成闻言一喜,正要搭话,就听秦孤桐又说:“你我江湖儿女,自不介怀这琐事之事。只不过,如今两个村子这般…太和宗是名门正派,我们可不能落人口舌。不如两边坐下好好谈谈。有周兄坐镇,想来定可两全其美。”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有理有据。周绍成本就没什么心计,但他先入为主十分不喜欢竹寨,一时有些踟蹰。倒是他身旁董歆然,是个性子温吞的老好人。小圆脸尖下巴,笑起来眉眼弯弯,她胳膊捅捅周绍成:“好了好了,这位姑娘说的也不错,总要说清楚的。天也快亮了,我陪你去房村。”
秦孤桐心里一叹,纵然知道如此不妥,却也不愿因怕麻烦撒手不管,她对着董歆然抱拳拱手一礼,歉意道:“烦请董师姐奔波一趟。”
董歆然是好脾气的,冲她摆摆手。打着哈欠,拖着周绍成去牵马。
秦孤桐目送他们离开,对着地额额道:“事情原由我知之不详,你们双方坐下来慢慢说。有我在,自不会让他们欺你们。有理无理,理亏理屈,总能说清的。”
她说罢,转身要回房。不忘紧步跟着,秦孤桐诧异道:“你萧姐姐还未起床。”
不忘霎时间急停下脚步,讪讪一笑,低声求饶道:“你别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