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季君昱找不到的人,又怎么会落在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手里呢?
他看着季君昱缓缓蹲下身子,发顶居然已经生出了些许白发。
不过一小会,季君昱的身旁已经散落一堆烟头,零零碎碎倒在他的脚边。断裂的烟灰有些许落在了他的鞋面的上,在黑色的皮鞋上很是显眼,带了些狼狈的意味。
“可是罗哥,除了你和四季,没人知道冬愿是什么样子的。”季君昱的声音不大,几句软的很,带上了些鼻音。
罗晏抢过他指尖夹的烟,那烟已经燃了一半,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灰烬之中闪烁。“别抽了,现在季冬愿没准已经被卷到了这案子里了,‘他’的目的也并不纯良,我帮你查,帮你把冬愿完完整整交给你。”
“你去好好查这件案子就成,我弟弟的事,我自己能行,就是来找你发发牢骚。”季君昱站了起来,拍了拍落在地上的衣角。
忽然,他蹭了下自己的嘴唇,语气又有些不正经,“只是‘他’估计还是个好男色的变态,到时候我别还没成叛徒,先失了我这冰清玉洁的身子了。”
罗晏把烟扔在地上踩灭,听见这话一愣,表情像是被喂了一只活苍蝇,复杂难言。他骂了季君昱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季君昱还立在那明暗交界处,静静看着地上那半支烟,光影在他脸上跃动着,柔和了坚毅的面部线条。
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塑料袋子,蹲在地上去捡那些被踩扁的烟蒂。手指尖粘上了地上的灰,他便轻轻拍了拍手,接着去捡远处那些。
除了身边亲近些的人,没人知道他曾有过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也更不会有谁知道弟弟的名字,弟弟左腿有残疾。而且连罗晏和许四季都不知道,他的弟弟究竟是如何走丢的。
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纸片,那纸片上画着一串精致的糖葫芦,闪着亮晶晶的光。他的手轻轻覆在上面,心脏处的震荡顺着手臂,到达了他牵挂的彼岸。
那纸片是醒来之后便在口袋里发现的,是“他”留下的。
十五年前的越城,在一个春风刚刚到达的时候,他牵着弟弟的手去买糖葫芦,那糖葫芦甜的很,是攒了许久的钱才敢去买的。
付钱的时候他松开了弟弟的手,回头的那一瞬间,弟弟的身影消失在了集市的熙攘人流中。
糖葫芦被他丢在了地上,可弟弟最终也只是留在了他的心里。
如果不是季冬愿的亲口所说,‘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一切。
还是有怨的吧,季君昱心想着,可他还活着就好,就像这么多年了自己始终相信他会活着。这就已经够了。
季君昱将那个装着烟头的塑料袋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中,却在起身的那一瞬间忍不住扶住了墙。
他起身的动作太大,怕是又牵扯到了伤口。血万一沾染到了羊毛衫上,将羊毛衫的染上了红,并不容易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