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精神了许多,都有兴致跟人吵架了。”
浅灵看他一眼,道:“多谢关心,你不过桥?”
“不过,来找你的。”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挂着幌子的茶棚,询问道:“去坐坐?”
浅灵思量了一会儿,点点头,随他过去,坐在了最角落的一桌上。
姬殊白要了壶茶,并两盘子点心。
“尝尝看,”姬殊白道,“虽然过路的茶棚粗陋了一点,但味道却是不错。”
浅灵捏了一块酥饼,尝了一口。外观虽不精致,但入口咸香,口味出奇得好。
“你经常来?”
“我在外游走,常常光顾这些小店,久了就会发现,酒香不怕巷子深。”他又轻声问,“吃得惯么?”
“嗯。”
浅灵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口,就着乳茶吃了。
姬殊白忽然说道:“我查了姜琢君这个人,为官十六载,各方各面中规中矩,清廉有余,实干不足,从九品走到七品用了十四年,从七品到五品则不到两年。安乡伯府之欺软怕硬、苛待庶房举京皆知,而姜琢君却能隐忍不发,不曾有怨怼之举。”
“我爹职在吏部,我问他,对姜琢君有何评说,他道此人忠厚谦逊,虽不是办大事做决断的料子,但胜在廉洁奉公。若是朝廷每个官员都各有想法精于谋断,朝堂就乱了套,乱世出英豪,盛世之下,圣上则对这样好使唤差遣的朝臣乐见其成。”
“如果姜琢君曾对你家犯下那样深重的罪孽,只能说明此人心机深沉,长于做戏,所图甚大,你千万要慎重为上。”
浅灵听他竟是这么快便调查过了姜琢君,却是为了自己。
她愣怔了一会儿,垂眸盯着茶面的小泡,轻声道:“你不必为我做这些。”
姬殊白平和地看着她,浅灵道:“家人之仇固然深于我心,但那是我的私仇,你没必要掺和进来。”
“是留碧园那番话,让你困扰了吗?”姬殊白道,“第一次在钱塘见到你时,你孤立无助,我的确想过以救命之恩换你留在我身边,说我自大也罢,彼时我的确觉得那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但今时不同往日,我比最初认识你更深,了解更多,喜欢也更多。我做这些,不是想在你这里换取什么,你可以当作是追求,也可以当作是我想确保你安然无恙报完仇的法子。一切都是我自愿,你不必苦恼于回馈我什么,交易不是我的本意。”
浅灵沉默下来,姬殊白接着道:
“这里是天子脚下,权贵遍地走,情况与从前有所不同,而姜琢君又与成王搭上了关系,成王之心机与权势不容小觑,我更听说他对姜琢君的女儿情有独钟。如果他铁了心要护着姜琢君,我怕你会吃亏。”
“权贵对付人,一般两种手段,第一种是硬手段,便是派人暗杀,这一点我不担忧,想必定王已经为你妥善考虑到了。”
“第二种,则是后宅的软手段,他们大抵会借后宅妇人之口,把你约到一个地方,再往你身上扣罪名。落入这种境地,最好的法子是不去。”
他说着,从袖中抽出一份名帖,放到浅灵跟前。
浅灵望了一眼:“这是什么?”
“永国公府的请帖。”他道,“门第越高的邀约你越无法推却,只能找借口。我伯祖母年迈,有些筋骨的小毛病在身上,你把这个留着,以后谁来请,你便以此为由推拒。伯祖母是老封君,有几分声望,大家不会不给她面子。”
浅灵眼睛微微睁大,顿了好一会儿,轻声问道:“她老人家知道自己请我过府吗?”
“我已跟她打过招呼,你尽管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