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理承从未受过她的冷脸,在他的印象里,小丫头对自己永远都是扬起一张笑脸,要么温言软语,要么又纯又欲。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将他当成了空气。
蒋理承心里不痛快,可不知从何时起,悄然改变。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对她动辄打骂,而是开始考虑她所思所想。
“不吃饭怎么能行呢?”他没等她主动问候,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甚至都不用他招招手,她就会贴过来。
这次哪怕被她无视了,也只当小丫头闹脾气,给了她极大耐心:“你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还疼不疼?”
方幼萍嗤笑了一声,目光飘忽不定,落在丰盛的早膳上,什么都未答。
“小丫头,老爷难得回来一趟,且日理万机,你比谁都清楚。”柴姣用手臂杵了杵她,清了清嗓子,出于善意,提醒了一句:
“我们这些做女眷的,就算不能为他分忧,也别再惹他心烦了。不然若真失了老爷的怜悯,只怕处境更加艰难,且追悔莫及。”
她不说,方幼萍还想不起来。
这下子终于开了口:“是啊。五妈妈说得对,可我本来就不是帅府女眷。我想家了,我想回方家。天天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你们帅府可以捂嘴,不怕人说闲话,我怕。我不愿意一直被人戳脊梁骨。”
“你瞧瞧,你这孩子,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柴姣刚要从中调和,继续做着和事佬。
蒋理承已打断了她的话,将话接了过去:“是不是怪我这段时日一直在外面忙?没抽时间陪你,照顾你。也没给帅府捎回来一个口信。”
“我早已不是帅府的人了,这你比我更清楚,就算捎口信,也不该是对我说。”方幼萍对自己身上的伤,只字未提,只一心一意想着要回家的事。
这让蒋理承没法接,可他还是纵容般地答应了:“好。正好我这段时日不忙了,我陪你一起回去。”
其实他就没有不忙的时候,但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为值得的人,还是能抽出来的。
“可别,大帅这样,我真不习惯。我还是习惯那个,在我恬不知耻时,抽了我一耳光,又将我打得遍体鳞伤那个人。”方幼萍提起陈年旧事,无异于刺向他心底的利剑。
再度让蒋理承坐立难安,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我那是痛心疾首,将你当成晚辈来教育。”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若是换个你看重的女子,你会这样下死手吗?”方幼萍轻嗤了一声,又释怀了:
“也许换个你在乎的,你也会这样,但她正期待。这才是珠联璧合,情投意合。”
蒋理承怪自己后知后觉,他早该知道他的小丫头记仇,从来受不得委屈。他自以为当时哄好了,可没想到在她心底,还落下一道疤。
“所以你是报复我吗?”
“我没有这个资格。只是我爹娘没有死,不需要你打着为我好的借口教训。”方幼萍说罢,起身,已不准备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可你从小到大,都是我在教导你,你以前从未顶撞于我。”蒋理承立即追了过去,再度低了头:
“昔日之事是我不对,是我懦弱,头一遭遇见这棘手之事。让我一向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各种突发状况,却手足无措。我是怪我自己,不该责骂你。”
可他想不明白,那日他便跟她说通了,为何她今日又死咬着这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