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领着大部队撤退,方幼萍始终跟在身侧。
但逃难的人,与留下来的人,殊途同归。
但邻匪的机枪顶在脑门上的时候,本就身患重伤的老肉病残,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于是在翻译官的吩咐下:“一律给我带走,男的去修城墙,做苦力,一直干到累死为止。女的送去公馆,充当军妓。容貌倾城的,留着给军官当玩物。姿色不够的,直接拿去军营里当便盆。”
没有一丝委婉,直接直言不讳。
跟这些俘虏,有什么可说的。
方幼萍跟在人群后,始终低着头,上了军用卡车,等着被分流。
忽然明白了那日询问蒋浚业的问题,‘为什么进毒气室’的那些人不反抗,如今自己面临同样境遇,方知他们当时的艰难。反抗,等于立即就死,尤其对面钢枪前插着刺刀,而自己手无寸铁。逆来顺受,虽也没多少胜算活下去,可比起现在就死,到底还有一丝希望。
方幼萍忽然无比庆幸,自己从前跟着刘议泽,拯救那么多妓女。没有因为阶级不同,事不关己,就高高在上。没有嫌弃浪费时间、精力和财力,那么她现在身陷囹圄,但求好运也能眷顾自己一次。
坐在昏暗的军用卡车上,方幼萍嗅着车里血性气混合着恶臭味儿,不知是谁吓得当场大小便失禁,也有人口吐白沫,早早晕厥了过去。
她知道北疆那些上层军官的太太,早早被她们那有权有势的丈夫,安排到了安全的海外,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而今日的领域,是她自找的。可想到被她包扎过的一个个小战士,她便觉得值得,且从来没有后悔过。
卡车不知行驶了多久,停在了会馆门前。城中一片死寂,唯独这里歌舞升平。
方幼萍跟着队伍依次排开地下了车,她知道自己的姿色,必然沦为高级军官之间的玩物,被玩惨了然后一刀结果性命,几乎是她能预见的结局。
但我命由我不由天。方幼萍努力想着能让自己变丑的办法,只是哪怕貌丑无盐,也同样面临着被更多行伍之人轮流解决生理需求的命运。
方幼萍暂时不挣扎,站在院子里的时候,被异族人的打手一一过目。这些女人不是被吓得两股战战,就是面无血色。
直到洋人走到方幼萍身边,她本就身量纤纤,但那异族人却比她高不了多少,伸手掐着她的下颌。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美目流盼。
“她们都吓得哆哆嗦嗦,你为什么不害怕?”开口询问道。
若是像其他姑娘那样,吓得大小便失禁,好在长官会因着恶心,而晚一日糟蹋她们。毕竟这帮饿狼再饥不择食,也不能在粪坑里扒拉珍宝。不给她们好吃好喝,好歹要洗干净,哪怕为了军官们的自身需求。
方幼萍知道这是个送命题,前人已表现过很多次了。曲意逢迎被打,宁折不弯被杀,因为这帮畜牲,早早泯灭了人性,因而软硬不吃。
不回答会被扇耳光,没意义的皮肉之苦不必受,方幼萍只张了张口,回答:“害怕。”
但她的侥幸心理,让她没有逃过一劫。在邻匪的眼里,没有怜香惜玉一说。军官的巴掌顷刻间落下,口中振振有词:“打你,是为了让你记住,下次还这么害怕。”
肯给待宰的羔羊一个解释的理由,也属于格外宽宏大量。不然,就算不给理由,想打就打,这些亡国奴还敢有什么不满。
方幼萍皮肤娇嫩,打人的又是军旅出身的糙汉,下手极重,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立即留下清晰的巴掌印。
在绝地时,麻木是一种自我保护。方幼萍嘴角带血,一言不发。
军官似乎还是不满意,一脚踹在她屁股上,这柔软的触感,让她一阵心神荡漾。
口中吩咐道:“将这娘们洗干净送我屋里去,我待会儿先尝尝鲜。再给几个兄弟送过去,这种仙品,要每人都尝一口,玩痛快了才行,才能抚慰我们众兄弟跋山涉水地过来。”
“是!”大头兵闻言立即去操办,左右两个,一边一个,拉扯着她的时候,又将她的素手和白皙的手臂,反复摸了好几次。
方幼萍浑身发抖,不单是为着未知的恐惧,还因敌军的大言不惭。他们来入侵自己国家,竟还敢叫嚣着说,他们劳苦功高。
跟着大头兵上了台阶,黑灯瞎火之下,感官便变得异常灵敏。
身后传来军官训话的声音:“你,滚去军营里当肉变器。你,长得不错,留下来做长官的洗脚婢。”
直到方幼萍被羁押着进了浴室,被两个卫兵推进浴桶,又去扒她的衣裳。
方幼萍知道湿漉漉的衣裳,裹挟着少女的胴体,对常年禁欲、又血气方刚的泥腿子来说,吸引力有多大。尤其他们又没有道德和原则约束着,喜欢了对她的族人为所欲为。
下意识裹紧了胸前的衣襟,庆幸自己从前在大学读书时,为了看懂外国文献,学了几句洋文,又天赋极高,此刻与人交流,勉强能过得去。
“你们敢碰我?我是你们长官看上的女人,他还没尝过,你们若是先尝第一口,是以下犯上,不尊重他。”
“你以为你是谁?小婊子!俘虏而已,别说我们俩一起玩弄你,就算弄死你,谁还能为你主持公道?”大头兵不屑道。心底却打起了鼓,不愿意为个女人,冒着得罪长官的危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想拿自己的仕途去赌。
“是啊,我贱命一条,但你们若是觉着,今日在我身上痛快了,明日被赶回家去,或者被罚了军棍,是件光彩的事,也值得,你就来!”方幼萍不卑不亢,将了几个人一军。
大头兵把心一横,今日新拉来的一批姑娘,看起来不错。犯不着可一棵树上吊死,找谁不能解决生理需求?
“臭婊子,你以为你是谁!被千人睡、万人骑的货。早晚有小爷我弄你的时候!”说罢,扔下长官叫提前准备的干净的衣物,早早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