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萍给不了他回应,才更想逃。
见蒋浚业离开后,方幼萍也出门去庭院看了看,四处张灯结彩,大红的喜字帖得到处都是,一片祥和宁静,静谧幸福。
远远地,隔着一道墙和假山,就看见蒋理承站在廊檐下,跟方梨说着话:
“这段时日,让你受累了,哄着逆子这个不成器的。”
“大帅言重了,我嫁给二公子,终究是我高攀了。他若是不觉着委屈,我怎会有怨言?我只有幸福和忐忑,以后加倍对他好。”方梨温婉地笑笑,勇敢地抬头,看着大帅的眼睛,与他温柔对视。
既表达对长辈的尊重,又展现自己的真诚。没有目光闪闪躲躲,愈发像一个大家妇。
“我知道大帅是用自谦的方式,表达对二公子的亲昵。我原本也是没资格,更没身份和立场,教大帅如何对待儿子。只是二公子马上就是我夫君了,不管出于任何原因,我都不愿意听见别人,说他不好。”
蒋理承赞许地点了点头,随着年龄增长,蓦地有几分羡慕这些小孩子。他已经快要记不起来,萍儿从前对自己着迷时,是不是也这样维护过自己。
只开口安慰道:“英雄不问出身,你也不必有什么压力。尤其,你出身并不低,就算你不是方世章的女儿,单是萍儿妹妹这个身份,就够我高看一眼。”
看见未过门的儿妇,对儿子这般维护,蒋理承也能松了一口气,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
若是有人盼着儿子过的好,婚姻美满,事业有成,他得算一个。
又以过来人和长辈的身份,跟她说起自己的婚姻观,不是传授经验,更多是鼓励:
“而且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温暖就够了,也谈不上谁配不上谁。出身没法选择,但人生是自己的。你是正妻,不需要有伏低做小的小娘做派,多学学你姐姐。”
这也是蒋理承纵容方幼萍的原因,他从未把她当成过扬州瘦马来看待。她是他眼里的妻子,妻子,就应该有底气、有骨气、勇敢且笃定。
“而且,还叫大帅吗?”
“是,爹地,我以后会多学习姐姐的智慧和坚强。可能您不信我对二公子的深情,毕竟我以前跟他没有相处过,不像姐姐那样,打小就一直来帅府。但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无关紧要的人,我从来不关注,却非常护犊子。二公子是我丈夫便是对我最重要的人。”方梨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传统和封建,势必展现温柔小意的小面。
尤其蒋理承这种封建腐朽的老男人、吃这一套,她自然更得投其所好。
“有一个文豪曾经说过,爱一个人,就会低到尘埃里。哪怕我真是嫡长女出身,嫁给二公子,依旧愿意为他低头,与他举案齐眉。我也非常感谢爹地给我这个服侍二公子的机会,能跟爹地成为家人是我的荣幸,我很珍惜。”
一番马屁,将蒋理承拍得舒舒服服。
方幼萍从侧面那个角度看起来,只觉他的笑容都快裂到耳根了。
这时,蒋理承也看见了她,离开收敛了笑容,转过身去,目光里除了她,便再没有别人。
主动开了口:“早饭吃了吗?”
“你我现在,除了这个,就没别的可说了吗?叔父方才还很开心,怎么看见我。笑容就收敛的那么快。是我没本事,让叔父开心,难怪在帅府没有立锥之地。”方幼萍笑意盈盈地走过来,仿佛眼前的一切,她都浑然不放在心上。
甚至没心没肺地,同他打趣道:“怎么?我会什么笑容消失术吗?若是叔父看见我就影响心情,反倒是好事,我正准备离开帅府呢。”
“离开什么?你又要到哪儿去?老二马上就要娶妻了,帅府准备大操大办,你这个当家主母不在怎么行?我并非跟你没什么可说,只是我想让你操持老二大婚之事,怕你不高兴操这份心,也不愿你受累,索性不说了。”蒋理承忽地有几分疲倦,他明明是宠着她的占有欲,怕她乱吃飞醋、憎恶自己跟其他人随意一展笑颜,才收敛了笑意。
哪是看见她,就收敛笑意?
她应该知道,他一向最喜欢瞧见她,喜欢她像小尾巴一样粘着自己。
“不是我。是你,我也不知道,曾几时,你便跟我无话可说。可能是色衰爱弛吧。以前你最是解花语,我每次在外面不管有多疲倦,看见你跟我撒娇,外面的风雨与阴霾,都会一扫而空。”
“对啊,你对我的喜欢,从来都是有条件的,而不是无私无畏的。我利男,你则喜欢我。我利己,你则讨厌我。本质上,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魅男。”方幼萍对他不算污蔑,因为纵观他从前喜欢的类型,基本上各个都温柔贤淑。
“我要去哪儿,与你没什么关系。我想回北平,把书读完,一边工作,理论与实践结合。战争,耽误我太多了。”
“什么叫跟我没关系?什么叫你不魅男,我就不把你放在心上了?”蒋理承已经许久、未被人挑起情绪波动了。
他经历过大风大浪,一段时间以来,都心态和平,情绪稳定。还是轻易为个小姑娘破功。
不想在小辈面前,展现出自己暴躁的一面,遂是拉着她的手腕,在花园里转了个圈,绕到假山后,确定四下无人,才将她按在假山上。
努力克制住暴躁的情绪,喘着粗气说道:“方幼萍,我告诉你,这世上只有你,能这样拿捏我。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想做我的正妻,必须拿出家世背景来,为我的野心助力。想做宠妾,也得拿出功绩来,为我安定内宅。唯有你,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
“那方梨呢?她不是照样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以前还以为,我是特别的那个,其实哪个方家女都行,都能让叔父笑得这么甜。我就知道,很多时候,我们喜欢的是一类人、而不是一个人。”方幼萍嗤笑了一声,随口同他解释了一句:
“我说跟你没关系,不是我的事你少管,与你无关。而是我离开帅府,不是你的原因。而是蒋浚业长大了,他看我的目光不算清明。我再留下来,恐对你不利,也不利于北疆政局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