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宴会厅的舱门缓缓打开,金色的阳光挤进许清月的视线。她颤了颤睫毛,迎着光线看,雪白的白大?褂衣摆在视野里晃动,一双双腿急促地奔跑进来,像餐车也像病床的轮子?,轱辘轱辘滚向她的脸,在许清月的瞳孔里放大?成无数倍,占据她的半个视野。
而后,小滚轮停了下来。
一双双手、一颗颗头从?头顶探下来,许清月只觉得身体一空,世界快速旋转,她躺上?了安装飞轮的床,轱辘轱辘被推向外面。
手背被刺了一下,冰凉的液体流进她的静脉。她睁睁看着天花板,水晶吊灯、金属色的舱壁、坍塌了顶的游轮在她的瞳孔里逐渐褪去,她开始看见碧蓝的天空,金子?一样的太?阳,太?阳好像会跳,像一颗兔子?变的假太?阳那样上?下蹦跳。
她瞪眼再看,那跳动的太?阳又不跳了,安安静静挂在天空洒着滚烫的热气?。
黏糊糊的热浪扑在她的脸上?,“嘭!”她被关进白光炸盛的狭窄空间。之前?向她靠近的那些手和头再次从?头顶俯下来,再次靠近她。
像亡灵车一样的呼声贯穿她的脑海,“刺啦”一下如同拉了灯绳。许清月的世界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她动了动手指,想睁开自己的眼睛,眼皮仿佛被一只手捂住,她睁不开。手指也被摁住,动一下变落了下去。
像灭掉的灯泡,在下一次拉绳之前?,永远关闭了。
许清月又做梦了,梦里的那座压在小森蚺后背的黑影子?,忽然?往小森蚺的尾巴滑去,张开布满荆棘一样獠牙的大?嘴,凶狠地咬下!
小森蚺急急忙忙把?自己的尾巴一卷,像卷糕一样,直直将整条蛇卷成圆圆的一块。它圆鼓鼓的大?,卷成一块顿时变沉了,像投入大?海的石头,“轰”一下往海底沉,沉得比它游泳还要快。
小森蚺有些欣喜——只要它沉得够快,那头鲨鱼就?咬不到它!
它听见一口咬空的鲨鱼在头顶愤怒地嘶吼磨牙,摆动尾巴第二次向它扑来。
小森蚺龇牙,吼回去。
弟弟说它是海底最凶的,谁都怕它。弟弟说错了!这头鲨鱼不怕它,追它有整整两天了!
小森蚺从?腹部抬出自己的头,两颗黑眼睛去瞅那头凶狠的鲨鱼,脑袋里不断思量自己能不能吃掉它。
思量两三秒,它猛摇头,吃不下,吃不下,太?大?啦!吃完会睡很久才能消化,它现在不能睡觉,它要去找妈妈,把?弟弟交给它的东西?交给妈妈,再回来救弟弟。
这一路,小森蚺想得很清楚了,它不能让妈妈遭受危险,也不能让弟弟孤苦伶仃地呆在岩洞里。它比弟弟大?,独自呆在岩洞里都会忍不住难受,弟弟那么小,肯定比它更难受。
它得快快地去找妈妈,快快地回来救弟弟。
所以?不能睡觉。
小森蚺盯住那头鲨鱼。不再跑了,它舒展开自己属于森蚺的庞大?身体,向鲨鱼俯冲过去。
两头凶猛的野兽撞击在一起,会产生相当惨烈的后果。鲨鱼只想吃森蚺,不想让自己受伤。
于是,在它们快要碰撞在一起的刹那,鲨鱼掉了头,往左边游去。小森蚺心中偷笑,也摆着尾巴向左边——它的左边是鲨鱼的右边。
一蛇一鱼登时背道而驰。鲨鱼以?为它趁机逃跑,立刻回身去追。待它回身去时,水里早已没有那条森蚺的身影。
鲨鱼心脏狂跳,甩着尾巴便要快速离开这里。尾巴刚一摆动,便被光滑的鳞片缠住了,像套了绳,小森蚺的尾巴缠上?它的身体没有片刻的停留,一圈一圈将它缠得死死的,挣脱不得。
蛇的鳞片光滑,但?不是容易滑走?的那种滑,不论鲨鱼如何挣扎反抗扭动身体,在小森蚺腹部一呼一吸之间,鲨鱼被越缠越紧。光滑的鳞片变成了致命的绳索,专勒它的致命之处。
鲨鱼赶紧自己的五脏六腑被挤压地碰撞、震碎、掉落,呼吸变得愈发急促。属于海底的它,开始喷出人?类呛水一样的泡泡。
“咔嚓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