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使孙大人都坐在一旁,沈柠略微还有些紧张,担心自己班门弄斧了。
毕竟,她前世再怎么学的快悟性好,可到底时间有限,而院使孙大人是医药世家且已经行医大半辈子,她不觉得自己就真的能给人家当老师。
沈柠教的也很认真,虽然短短一日不可能学到太多细致的,但她从急救处理到外伤缝合,到剖腹产到腹内器脏等等,将自己总结出来前世所学有异于当今医术体系的东西都提到了。
等到停下来,俨然已经到了午时。
有人送来了吃食,沈柠和那些医官坐在一起,对面便是那名姓吴的女医。
那些医官从一开始的有些犹豫到如今整整半日的交流,已经对沈柠十分恭敬,一口一个“乡君”的叫着,还有人说请她以后干脆就在太医院任职做教授好了。
沈柠连道不敢:“我也是碰巧知道一些诸位不知道的,论起医术不见得就真的比诸位强,我们互相切磋、互相学习……”
午膳后休息了半个时辰,下午,沈柠接着给众医官授课,主要讲的是外伤的缝合处理。
有了大蒜素,很多原本严重到致命的外伤在经过缝合和抗菌后,成活率会大大提高。
沈柠讲得认真,对面的医官们也听的认真,等到停下来时,她已经口干舌燥。
对面那些医官还意犹未尽,想让沈柠多演示几遍缝合方法,叶恒不满阻止:“你们想累死我师父吗?就是多说几遍你们今日便能学会了?”
这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东西,叶恒冷哼:“下来自己好好练习练习回头再让我师父讲,不许再缠着了。”
那些医官不是小眼睛的对手,也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这才笑呵呵作罢。
也有些年纪大一些的医官,叶恒不敢冲人叫唤,在旁边好言相劝:“让我师父歇歇。”
那几位医官故意逗弄他:“没想到小叶医官还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
叶恒毫不迟疑:“那是自然,师父待我倾囊相授,我定敬师父如兄如父……如姐如……”
意识到自己师父是个小女子,叶恒表忠心孝心的话卡壳了,引得旁边的人哄堂大笑。
叶恒恼羞成怒甩袖转身,然后请沈柠进去里面:“师父,我师父想见您。”
说完觉得有些绕口,叶恒略有些苦恼:“都是师父,往后我可如何区分啊。”
正发愁间,他忽然小眼睛里灵光大现:“我师父年纪大,不如我往后称他老人家作老师,称您为师父,您觉得如何?”
沈柠失笑不已:“我没意见,随你。”
房中传来一道苍老却浑厚的声音:“为师还要多谢你没有唤我老师父。”
叶恒悻悻缩了缩脖子溜走了。
沈柠进去,拱手行礼:“孙大人。”
“客气了,乡君请坐。”
沈柠坐下,就见老院使打量着她,缓声开口:“一本《天工开物》真是包罗万象,从医术到药理甚至农垦提炼之道都有涉猎……可惜孙某无缘观之。”
沈柠立刻告罪道:“那时年纪小不懂事竟将那典籍遗失,的确可惜,万幸晚辈还能记起不少东西,否则岂非成了千古罪人。”
“大蒜素那样的东西,沈乡君不计回报就这样给出来……何不私藏,定能获利无数。”
沈柠笑道:“晚辈可以获利的法子很多,这样能治病救人的东西便不想一直藏着掖着,能有机缘传到太医院也是天命。”
见她的确没有半分后悔惋惜的模样,孙大人沉沉叹息:“可惜了,若乡君是男子,定能有大造化。”
沈柠摇头不赞成:“女子也可以做许多事情,晚辈并未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孙院使笑了:“虽说圣上开明,允许女子为官,但女子终究难有机遇……罢了,我会奏明圣上,往后若是有机会,再请乡君进太医院授课。”
沈柠起身拱手:“与诸位大人互相学习也是晚辈的荣幸。”
天色将暗时,叶恒又亲自将沈柠送往宫门外与二月汇合。
因为时间有些紧张,担心宫门落锁,叶恒带着沈柠抄近道出宫,可就在他们路过一片竹林时,沈柠却看到前面湖水里露出一颗人头。
那人头好像还在挣扎?
沈柠有些犹豫,想救人但不确定那是什么人,这里是皇宫,万一惹祸上身害了自己,或者,装作没看到?
然而,叶恒的小眼睛很好使,一下就看到了,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啊……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