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着:“等丝行与煤行变更立契了,我便将庚帖还给表兄。”
这时,谢风亭沉沉叹了口气,然后对谢云清说:“逆子名下那煤行不大……今日之事是哥哥教子无方,我名下那家谢氏煤行与谢连玉名下的小煤行添作一处给柠柠吧,算是我这个做舅舅的给柠柠的补偿。”
卫氏眼底的喜意顿时一僵。
谢氏煤行规模不小,每年冬季都能赚不少钱,只是下金蛋的老母鸡,这就……
可一想到儿子的婚事更要紧,再加上家里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只能生生忍了下来。
沈柠则是起身擦了擦眼角:“多谢舅舅。”
谢风亭叹气:“傻孩子,谢什么呢,是舅舅对不起你。”
厅中气氛有些僵,沈柠微笑着起身:“婚事的事说完了,我这边倒是还有一件事要与表哥说一说,还请表哥借一步说话。”
谢连玉满眼警惕和不耐:“何事?”
沈柠率先往外走去:“正事,表哥放心,与那已经说开了的婚约没有半分干系。”
谢云清如今对沈柠是一百二十个放心,谢家人自然也不会干涉,谢连玉整了整衣袍,一手捂腰一手捂脸,跟在沈柠身后走到院中亭子里。
“说吧,什么事?”
即便婚约的事已经说开,谢连玉还是对沈柠没好气,十分不耐。
沈柠不紧不慢坐到石桌旁,从袖子里将那明理司的问询册拿出来放到石桌上。
“我接了份差事,要查清明理司爆炸案始末,毕竟事关重大,原本你我之间有婚约,我还有些为难,怕掌握不好分寸,如今倒是好办了……表兄也请坐,将这问询册好生填了,我要交回去登记在案。”
沈柠语调含笑,谢连玉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那名要来盘问他关于明理司爆炸案的女官,居然会是沈柠……
沈柠的话直接撕开了那层遮羞布,像刀子一样狠狠戳到了谢连玉的肺管子,将他戳的张口结舌面色涨红,不知作何辩解。
谢风亭面色铁青:“逆子,还不滚下去!”
可谢连玉满心都想的是自己与沈念的事,又哪肯在这会儿前功尽弃,被平日敬畏的父亲呵斥,他竟没有退缩,想到已经撕破脸皮,不如直接将这件事弄个分明,索性心一狠,直直看向沈柠。
“你说的没错,我是不想履行婚约,因为我与念念情投意合,无论是违逆长辈也好,背信弃义也罢,我都不会娶你。”
沈念几乎是失声惊呼出来的:“表兄慎言,我只拿表兄当兄长,绝无二心!”
谢连玉却根本不理:“你说什么都没用,便是你决绝要与我断了情分,我也是死都不会娶沈柠的。”
谢风亭猛地一拍桌子:“那你现在就去死!”
谢连玉的母亲卫氏急忙道:“老爷,老爷息怒。”
谢云清气的胸口不住起伏,沈柠一只手轻抚她后背安抚她,然后苦笑道:“其实我早已想过,回家后必定要面对许多风言风语和别人的奚落轻视,只是着实没想到,这头一个来欺负我的,却是我最亲近的舅舅家人。”
谢风亭本就被妻子死死抱着胳膊拉着才没直接上前踹自己的逆子,等沈柠这句诛心的话出来,那英武汉子竟是瞬间红了眼,一把甩开妻子,上前便将谢连玉一把拽起来,狠狠一巴掌抽过去。
谢连玉半张脸顿时肿了,嘴角溢出血迹来,看着怒不可遏的父亲,对自己父亲的畏惧这才尽数涌了出来。
可就在这时,沈柠再度出声:“舅舅且息怒……婚姻大事本该由长辈们定夺,但表哥既然已经站在这里说了出来,那我也就不避讳了,说句实在的,其实表哥想退婚,我虽受伤,却也是十分理解的。”
所有人都是一愣,谢连玉都有些错愕且惊疑的看向沈柠。
谢云清强忍着怒意:“柠柠……”
沈柠拍拍她的手,谢云清便不说话了。
谢连玉冒着被父亲爆锤一顿的危险急声问沈柠:“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沈柠叹气:“表哥,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可人活一张脸,我若就这般三言两语被你当着长辈的面退了婚,表哥你说,我往后还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