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指着尚能辨认的那句念出来:枕前发遍千般愿,要休只待青山烂。
众人心里都笑,寻思赵大人是个顶风雅的人,这样的墨宝大约是握着哪个美人儿的手写的,却还要仔仔细细收起来,真是一片深情。
宋隽抬眼看着那纸卷,咳一声说:没什么要紧的,替人家收起来。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宋隽坐在赵徵书桌前头,揉着太阳穴,听见人陆陆续续禀报的声音,点头示意他们把东西放好后便出去,到最后一个人也出去了,她起身要走,足尖蹬到个什么。
宋隽愣了下,折身下去看。
是个箱子,掩在书桌下头的暗格里,宋隽指尖勾过那箱子,恍惚想起,去岁隆冬时节,赵大人一裹大氅,拥她回卧房,语调轻慢又珍重,带着笑说:那暗格箱子里,藏着我的心事。
她愣了愣,抬手拉出那箱子,敲掉了锁。
这箱子藏得隐秘,锁也上得结实,里头堆了些纸结,隐隐瞧出写满了字,是精细的花笺随手折了,一折一拉,拢成一堆丢在里头的。
算是他这干净整洁的书房里,最可疑的一件物什了。
宋大人顶着清正无私的匾,捏出一个纸结来,胡乱拆开。
上头是赵大人铁画银钩的字,字迹清隽漂亮,涂抹许些,日子落款在她去接江子熙那段时间,赌气的口吻:多日不见宋大人,思之犹甚,更思何处错咎以至其不豫,辗转不得,寤寐难安,才会相思。欢喜误人,阿隽误我,可恨可喜。
没什么通敌的机密、不轨的书信,通篇全是对她的一点子挂念而已:天渐寒凉,思及其无人督促,必不规矩饮药,无可奈何,心急如焚。
上百折纸条,悉数关乎于她,从她衣食住行到她经历心情,偶尔一天能写许多条,大约没提防会有人能看到,于是多有白字、涂抹,和他赵大人平日里规整干净的作风迥异。
宋隽合着眼,仿佛能瞧见这人伏案理政时候,随手扯出一张花笺来,胡乱写上些东西,万般无奈地折起来丢在近前匣子里的样子。
她见识过赵大人文采,也曾在朝堂上被他文绉绉不带一个脏字、和煦无比地骂了个狗血淋头。
却原来,才情如他赵大人,倾诉起相思来,也不过平铺直叙、无可奈何如斯而已。
哪怕独占一石文采,也有一笔相思难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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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诗是在第八章练字,箱子上次出场是在第二十七章议事那一节;
化用了一下《关雎》里的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和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这一段关于赵大人小纸条的原稿丢失了(写第二十七章的时候就写了是什么内容,结果导致时隔太长记不起了),新写出来的不太满意,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更好的,只能先这样了,没处理好的地方跟姐妹们道下歉,我已经抱着茶杯想了一宿了,暂时真的想不到。
那两张小纸条的大体意思其实就是好久好久都看不见宋大人,我好想念她,在很努力地想我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宋大人生气,结果怎么都想不到,更想阿隽了和宋大人一定没好好喝药,我还没得办法监督她,气死我啦!;
用了才高八斗的典故,谢灵运说的,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这里夸张一下,说老赵文采好(阿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是亲妈滤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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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不是刀子,我指天发誓,是个糖宝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