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莫斯,干得漂亮。wei我们现在去看一看。是这儿吗?”他朝掘土机反铲里看,一截被劈开的接骨木树桩卡在钢齿里。
“不是,在这个里面。”科林领着他转过去,来到机器前面另一个更为宽大的铲斗面前。
雪利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光线太暗了,西莫斯。还要等一会法医才能把灯架起来,你能不能把那些灯打开?谢谢你。”他指着驾驶室顶部的灯。科林气喘吁吁地爬到驾驶室里,可是还没等他打开灯,汽车轮胎发出的刺耳声音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一辆s级的奔驰车驶进大门,朝着我们开了过来。
科林向我们发出警告:“是特雷诺先生,你们最好……”
他的声音被急驶而来的汽车的噪音掩盖了,车子急刹车时,『乱』石飞溅。从车里跳出一个秃顶、黑发的男人,穿着蓝『色』的厚西服和粉『色』衬衣,打着银『色』领带。肥胖、短促的黑脸上布满了『毛』细血管。“你们这些人是非法侵入我的地产,”他冲着我咆哮着,“现在,你们给我离开这里——马上!”他气咻咻地发出最后一个单词。
其中一名佩戴警佐衔的警官走上前去,“别紧张,弗兰克。发现了一具尸体,我们正在调查。”
“不就是几具古尸吗,把它们搬到别处检查好了。警佐,你一定会帮我这个忙,是吧?”
“当然,弗兰克。我们得走一下过场,然后就不会给你添麻烦了。是这样吗,雪利博士?”这个警佐太过于讨好对方,令我讨厌。
雪利看了一眼铲斗,就走了过来。“你说什么,警佐?”
“我在告诉弗兰克……”
特雷诺跨到雪利面前,“你们所有人都赶快离开我的地盘,尽快!”
三个男人紧紧地围着我。严格来讲,我不是第一次站在人群里听别人在我头顶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话。我闻到一股刺鼻的马球牌须后水的味道。
“等一下!”我喊道,声音之高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雪利博士和我是受国家指派,前来履行一些手续,不受任何人干扰,这是法律上规定的。”法律上是否有这种规定,我也不敢肯定,但是,我把它作为目前的权宜之计。我冲着病理学家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装下去。此刻,他比我更具权威『性』。
“波维博士说得对,这位先生,您是?”
“特雷诺,弗兰克?特雷诺。”他不以为然地上下打量着雪利,“钓鱼季节还没到,是吗?”
我看到警佐的脸上『露』出傻笑。
“我叫马尔克姆?雪利,是国家病理学家。据我了解,你是这块土地的所有人?”
“你了解得准确无误。”特雷诺几乎是用嘲弄的口吻跟雪利讲话。我注意到他的衬衣、脸和我停在路上的汽车都渐渐地暗了下来,变成了同一个颜『色』。
“是的,我们了解这一点。但是,我们对刚刚发现的那具尸体却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这里是否发生过犯罪行为。”他一脸严肃地看着特雷诺,似乎在暗示他的任何反对都可能引起对他的怀疑。“未经我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此地,也包括你。”他抬头看了看技术局的面包车,大声喊道,“把护栏搬过来,我需要把这个地方封锁起来。”
特雷诺本来还想争辩一番,现在却变得犹豫起来。跟许多被降服的无赖一样,他转而使用奉承和讨好的伎俩。“那是当然,雪利博士,您得履行职责。这一点,我完全理解。您什么时候能把尸体挪走啊?”
雪利和我互相使个眼『色』。他明白即使是他认定此处不是犯罪现场,我也会要求将它封锁起来进行彻底的检查。在他思考的时候,身着白『色』工作服的法医在西莫斯?科林的帮助下,已经将管状护栏和蓝白相间的胶带拿了过来。“不管什么时候把尸体挪走,我们都会将此地宣布为犯罪现场并加以封锁!”雪利又看了我一眼。
我举起食指,做了一个“w”(译者注:“w”为英文单词“week”的缩写,意思是:星期)的口型。
“要封锁几天?可能需要一个星期。”他在为我争取时间,避免我与特雷诺发生正面冲突。
但特雷诺还是注意到了我们之间的暗号。“都是你的主意,是吗?”他劈头盖脸地质问我。几只游离的马球牌须后水分子直窜到我的鼻腔里,令我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鼻子。“你从头到脚都写满了‘考古学家’!”他打量着我,似乎是在核实我所有的随身物品——绿『色』戈尔—泰克斯防水风衣、滑雪衫、牛仔裤、胶靴和彩『色』羊『毛』帽子。他可能会为我没拿着手铲而感到遗憾。“企图永远阻止进步的就是你们这帮人。”他咆哮着说。
我努力保持冷静。特雷诺可能是说『露』了嘴。“你说进步是什么意思?”我问道,“拓宽一条排水沟有什么进步可言?”
“这根本不关你的事,我并不是拓宽什么排水沟,我要把整个沼泽全部挖掉。”
那只有一个理由。但那是不可能的。河对岸不到一公里处便是世界文化遗址,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属于河谷的一部分,一向是禁止开发的。
特雷诺回到自己的车上,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他身上的香水味道仍然弥漫在空气中。雪停了,不祥的黑云也散开了,『露』出了一小块月亮,像一片『迷』途的雪花。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天空放晴了,预示着今晚的气温会在零度以下。这样就会出现一个问题。
两个法医叮叮当当地从我身边经过,扛着照明和摄影器材,还有一顶充气帐篷。帐篷可以为小组提供一个避寒的栖身之处,也为现场不受恶劣天气的影响提供了一些保障。
在特雷诺把车倒回堤道上的时候,我摘下橡胶手套,从内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当务之急就是要争取一道禁止令,防止现场遭到进一步的破坏,也防止沼泽木乃伊的身体组织因干燥而受损,今天晚上的霜冻很可能会造成一些破坏。我拨通了特伦斯?伊弗斯在都柏林的湿地探险办公室的电话,该组织负责记录和保存在爱尔兰沼泽中的考古发现。正是他在接到纽格兰奇访问中心的报告后,委托我代表他们到现场察看。我留了言,同时注意到特雷诺的车子在大门口停下来,伸出车窗跟西莫斯讲话。西莫斯正在帮第三名法医往下抬另外一只护栏。
当科林抬着护栏的一头从我身边经过时,我的手机响了。“特伦斯,谢谢你回电话——哎,你等一下……”科林低着脑袋往前走,脸胀得通红。“西莫斯,特雷诺跟你说什么了?”
“他把我给炒了,夫人,他说要赶在圣诞节前把这块地挖出来,我这样做会让他白白扔掉几千欧元。”
我被这种不讲道理的做法伤害了。“我很难过。”我对他说。科林继续往前走。特雷诺的恶劣行径更加坚定了我击败他的决心。但是,我需要伊弗斯迅速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