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去那儿啊——去干什么?是要她们坦白承认在瓶瓶罐罐里腌泡孩子?”
“我总觉得她们那儿有点蹊跷。我现在都难以相信我是否真的去过修道院,就像做梦似的。”
“她们的大门一定上锁了,等着瞧吧。”
但是大门开着,林荫道宛如一条闪闪发光的银丝带蜿蜒地通向下方幽暗的树林。下了霜的地面没有车胎的痕迹。不知为什么,我为这一发现感到吃惊。
我驶入大门。
“噢,该死!”菲尼安嘀咕着。
“你看!”我把车灯关掉,菲尼安瘫倒在座位里,闭上眼睛。月光足够亮,不开灯也可以行车。
没错,修道院就在眼前。但是,里里外外没有一盏灯是亮的。那辆“陆虎”也不见了。我驶出车道,停在光秃秃的椴树下的草地上,离砾石铺就的前院约三十米左右。
“这回你满意了吧?”菲尼安说,他急于想离开这里。
“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我说。
他发出沉重的叹息声。“依兰,现在是冬天,是深夜12点半。你到底希望看到什么?不会是花园舞会吧?”
“嘘,”我说,“我听见有点动静。”
我把靠近我这一侧的车窗摇下来。两声,也许是三声。在室外。我知道,根据声音的大小来判断,在这样寂静澄澈的夜晚,声源应该不会像想象的那样近。
“我认为声音是从修道院周围的某个地方发出来的。”
“也许修女们刚刚做完早祷回来,或者是午夜要唱什么歌吧。咱们可以走了吗?”
“我去看一眼。”
“你疯了,依兰。”
“你来不来?”
菲尼安谨慎的『性』格驱使着我跟他作对。他对我的计划越是紧张,我越是胆大妄为。自从师生时代起,我们的关系就一贯如此。而今晚,小女生的轻率也在某种程度上有所表现——或许是因为我知道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家睡觉。
菲尼安骂骂咧咧的,极不情愿地从车里爬出来。我们把车门挤上。我在前头带路,穿过拱门,进到修道院。
月亮原本鲜明的轮廓被内圈光晕遮住,变得模糊起来。晕圈里的圆盘看上去像是无垠的银河系的核心。来到拱门边上,我们贴着墙听修道院周围所发出的任何声音。就在这一两分钟的时间里,又听到了一两声,但随后又是一片寂静。
我凝视着拱门的一侧。月亮正挂在塔楼剁口的上方,月光把广场划分成许多光与影的斜剖面。我本以为广场空空如也,却发现月光在一个物体上闪烁着,原来是修道院的那辆“陆虎”。它泊在教堂与花园墙之间。
“附近没有人。”我对他耳语,尽量使自己的话令人信服。“她们一定是晚上把车泊在这儿。很可能是经过回廊回住处。”
“那么,我再问你一遍,我们到底要在这干什么?”此时的菲尼安已经完全清醒,脾气也变大了。我早已从汽车储藏箱里取出了手电筒。“我想带你看看西门和一些雕刻,想听听你的高见。”
“我会找时间跟院长约好亲自来一趟——但最好是在白天。”
我把手电筒打开照在自己的脸上,因此,他能看清我的表情。“我是认真的,菲尼安。人们只有偶然驱车前来才能真正了解这个地方。我想她们允许我到这里来是有自己的打算。”我关掉手电筒。
我听到菲尼安沉重地喘着气。这是他自我解压的方式。“好吧,咱们去吧。”
我们穿过拱门,一直走在阴影里,直到我们来到教堂西侧。整堵墙面漆黑一片,所以,我打开手电筒。
我吃了一惊,猛地抓住菲尼安的胳膊。
门洞开着。两扇平时不用的门现在都打开了。我看见手电筒圆形的光柱照在教堂里面木质的天花板上。
“噢,见鬼。”菲尼安低声说道,“咱们离开这儿吧。”
我已经关掉手电筒,准备离开。可是,不知是什么东西又让我转过身去,就像《圣经》里罗德的妻子一样好奇。
“你看!”我一把把菲尼安扯过来。
我们看见教堂深处有一点光亮。
“等一等……”我不认为教堂里的灯光是刚刚才点上的,否则我们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为什么看不见呢。我想起来在教堂西侧有一个上山的坡道。
“我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能看到灯光的原因了。”我对他耳语道。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