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非点点头,清明的时候他没专程回来扫墓,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陆庭芳不能离开银杏树太远,所以去不了祖坟,于是只好一样样叮嘱他,“待会儿记得带他最爱吃的梅花糕、枇杷和草莓,他不爱吃苹果,千万别买苹果。”
“好,我知道了。”
“还有。”
陆庭芳顿了顿,交给他一片金黄色的银杏叶,“把这个给他。”
往年吴伯他们去扫墓,因为看不到陆庭芳,所以压根不会想到庭院里一棵银杏树会跟英年早逝的大少爷有什么瓜葛,自然也听不到陆庭芳的诉求。
陆庭芳也只有在想念他的时候,会叫路过的飞鸟衔一片他精心保存的金叶子过去,聊表慰问。
今年就不一样了,陆知非长大了,也能看见他了,由他把叶子带过去,意义自然不一样。
于是吃过午饭,陆知非就带着做好的梅花糕和家里摘的枇杷,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可他刚跨上自行车,脚一蹬,发现蹬不动。回头,就见商四大大方方地坐在后车座上,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他。
“你跟着我干什么?”
“好歹喝了女儿红,怎么能不拜见一下女儿的爸爸?”
商四笑着,站起来,把陆知非从车上赶下来,然后自己骑上去,帅气地掏出墨镜戴上,“上车。”
单车驶过青石板路,叮玲玲的车铃声清脆作响。
陆知非揪着商四的衣服,徐徐的微风拂过耳畔,让他想起第一次骑车带商四的情景。那时他还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让商四骑车带着他,在他的故乡穿行。
他微微笑起来,揪着商四的衣服探出头去看,“前面停一下。”
单车平稳地停下,陆知非下了车去买水果。商四推着车蹭到他身边,看着一大堆红艳艳的草莓,说:“我也特别喜欢吃草莓。”
陆知非不理他,兀自买了一袋。付完钱,他转头看着某个戴着墨镜抱着臂佯装生气的男人,把一颗特别大的草莓塞进他手里,“给,你的。”
“就一颗?”
“不要还我。”
陆知非伸手。
“谁说我不要了。”
商四把草莓放进车篮子里,又担心它会颠烂了,于是把它拿出来,抽了一丝法力做成一缕黑绳,把草莓绑在了车把手上。
陆知非看着他这幼稚的举动,无奈,“走啦。”
另一边,押鱼还沉静在他的记忆迷宫里,无法自拔。就连太白太黑把他当成一座小山爬,他也只是偶尔抖一抖身子,把他们抖下去。
陆庭芳见了,托吴羌羌取了点酒来,端到押鱼面前。押鱼闻着酒香,顿时什么都不想了,抱着酒瓶子喝得风生水起。
“嗝!”
一个酒嗝打出来,押鱼的记忆似乎也通顺了,醉醺醺地看着陆庭芳,说:“诶,小银杏啊,你化出人形多少年了?”
陆庭芳对此记得很清楚,“四十六年。”
“四十六年?不错,不错,百年来你是这片儿唯一一个化形的,这证明我们这里就是风水宝地嘛!多亏了我押鱼大神的镇守,哈哈哈哈哈……”
“哇,陆叔叔,原来你这么年轻啊?”
吴羌羌的声音从石桌旁传来。
陆庭芳回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我化形确实不久。”
南英笑着拿起一块糕点堵住吴羌羌的嘴,而后说道:“庭芳,庭中芳华,这个名字是知非的父亲帮你取的?”
“是啊。”
陆庭芳点点头,“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他是廷字辈,所以也给我取了一个同音字。”
庭芳与廷安,相知慕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