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颂看着莲碗中追逐啄食的几尾赤鳞鱼,眼神阴翳,语调却是轻飘飘的:“她们温氏的人,一贯贪生怕死,只是也不蠢就是了。”
亲卫想起另一桩事,斟酌着道:“主子,萧厉既已死,住在西厢的那妇人,也按您的意思,故意透露消息给周随了,您接下来还得赶往锦州,那妇人……作何处置?”
裴颂此行,并非只为雍州,设局除掉周随和他背后的周家旧部们,只是其中一个目的,粮草既要走水路,他自然得亲自前来看看水运的航线,顺道再去锦州监察城防工事修建得如何。
饵已经抛给周随,不管他会不会怀疑航运布防的真假,只要他意图打探,那罪名便会变成真的。
包括故意让周随知道萧蕙娘住处,也是其中一个饵。
诚如裴颂所言,当饵料下得足够多时,再精明的鱼儿,终也会有晕头转向的一刻。
周随咬上任何一颗,钩子都会被立即拉起。
萧蕙娘俨然已没了任何用处,亲卫问这话真正的意思,便是问裴颂要不要了结萧蕙娘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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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颂踏进衙署西厢时(),萧蕙娘正在搬了张小凳⒏()_[()]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坐在门边做针线活儿,瞧见他来,很是高兴地忙又找了张凳子,招呼他坐下,热络地絮絮叨叨同他说话,怕他渴,又脚不沾地进屋倒茶水给他。
裴颂坐在萧蕙娘搬给他的矮凳上,再接过萧蕙娘递来的茶碗时,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面孔看着倒是比任何时候都和煦:“抱歉,大娘,是我弄错了,您儿子没回雍州,当前也不知他究竟在何处。我已见过公子了,公子很挂念您,只是如今雍州主事的都是裴将,未免人多眼杂,公子不便来见您。”
萧蕙娘在听说没有自己儿子的消息时,目光便黯了黯,只不过脸上很快又绽开了笑,说:“没事儿,没消息啊,就是最好的消息,獾儿他杀了这城里的大将,肯定是要小心躲起来的。”
说到此处,她神色间不免带了些许愧疚:“只是给你和公子添麻烦了,这半年里,全靠小兄弟你带着我老婆子东躲西逃,我这心中啊,一直都有些过意不去。”
她目光慈悲又祥和,裴颂心中又升起了那奇怪的感觉——他毫不怀疑,就算是路边从未见过自己生母的乞儿,被她这般注视着,也会生出一股仿佛她就是自己母亲的错觉来。
裴颂垂下眼,没再看萧蕙娘,只说:“您言重了,带您离开雍州暂避风头,是公子的意思,我只是听命行事。”
萧蕙娘依然只是和蔼地笑:“公子和夫人,都是菩萨心肠,但你们做护卫的,又哪有不辛苦的?再说你待老婆子如何,老婆子心里也是有数的……”
她说着怪嗔裴颂一眼,这下意识的亲昵,是没法装出来的亲近,能让人天然地感到亲切。
裴颂一时有些怔住,这会儿功夫,萧蕙娘已从针线篓子底下翻出一双刚缝好的锦靴来,递给他道:“你们啊,成天在外边跑,废鞋得紧,我看你脚同我家獾儿差不多大,照着他的尺寸给你缝了双双线的,比集市上买的鞋耐穿些。”
因为出神,以至这双鞋被送到手上后,裴颂都没想好怎么推拒,萧蕙娘却已拿起针线篓子里缝了一半的衣料又往他身上比划,嘴里念叨道:“再给你做身衣裳,你下回来,应就能拿去穿了……”
裴颂愈发沉默了下来,在萧蕙娘继续碎碎念时开口道:“大娘,邢烈之死的风头虽过去了,但衙署这边还是不甚安全,公子怕出什么意外,让我另找地方安置您。”
萧蕙娘一愣,随即笑吟吟道:“好哇,要是风头过去了的话,我家在雍城原也是有宅子的,我不若就回家等,这样我家獾儿哪天要是回来了,也不至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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