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西的百姓可还……”姜虞想要问什么,但却又立即止住后面的话。转而问道:“都还好吧?”
徐长明直言道:“景西贫穷,但没了战火的侵扰,百姓还算乐观。
日升而作日落而息。婚姻嫁娶,安居乐业。多是平淡乏味的生活,但景西人也乐在其中。”
“平凡生活才是百姓真味,绿蓑青笠,青裙缟袂。耕稼陶渔,男耕女织。”姜虞的衣着与气质看起来并非普通人,可她在说起普通百姓的生活时,脸上却是一种向往。
“是啊,人总是奢求登上顶峰,不惜一切代价看尽世间繁华。历经沧桑,却又想平淡如水。
回首来看,平凡生活中的点点也可以充斥着自己。朝看日出,暮看花落,一日复一日。
只求平平安安,当是满足。”便是徐长明也发出这样的感叹。
看他年纪不过十六七少年模样,是追求梦想的最好年华。可他偏偏如年迈老人一般,看透人生。
他话风又一转,
“或许也只是苟且偷安。”
这句话他又像是对自己所说。
姜虞年纪与他相仿,却是能深刻体会徐长明的话,
“是啊,只能求苟且偷生了吗?”
她也在自我诘问。
“愚昧之极,若天下人皆是这般想法,只求平淡生活不思进取。谁人立国?谁人来维持世间安定?”商京学子吕琰当即驳斥。
他之前的放言高论,引得年轻一辈的仰慕,甚至得到卫朝、曹鹤的赞许。
可是他有意无意瞄向的女子,却从未对他的阔谈有丝毫反应。
相比于他的高谈大论,徐长明的话简直平庸的紧。可就是这平庸之言,像是在驳斥他的谈论。
就像是在其脸上打了一巴掌。
所以吕琰说话时有些恼怒。
不过徐长明听闻对方之言,并没有反驳,只是保持安安静静。他不想与这些人有所争执。
姜虞也是保持沉默。
见此状,少司史曹钰湖话中带有鄙夷,
“吕学子你跟他一个贫贱野人较个什么劲?你还想指着这些人安邦治国?这不是很可笑的事吗?”
大商自诩文明之地,认为大商之外皆是未开化的野蛮地带。所以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非商国子民皆是野人。
可他们却是忘了,大商所占据的文明之地,隶属大商也不过十几年。
曹钰湖双臂环胸,抖着翘起的腿,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看他快死的模样,能苟活着就不错喽。”
白叔脸色瞬间难堪,本想要训斥对方却被徐长明用手掌按在手臂上。
徐长明只是头靠一侧,远望窗外。神色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讥讽而有任何变化。
对于他来说,曹钰湖的话虽然难听,可却又什么错呢。
他身有重症,此次前往大商求医并没有任何改变。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白叔望着自家小主子的双眼,那眼神再也没有往日的威风,有的只是落寞。
他太知道徐长明有绝对的资格说出那些平庸的话。虽然眼前的小主子只有十七,可自家小主为天下博来的安稳,车中之人无一人可比!
白叔决然不愿看到自己小主子被他人欺辱,可是徐长明心性与城府皆盛于他。
所以小主子的话就像是命令,白叔不敢造次。只得强忍发抖手臂,就此隐忍。
“乡野贱民,还挺有骨气,哼。”曹钰湖有些不依不饶。
“钰湖,不可再乱言。”这次制止的不是曹鹤,而是正玄司大司史陈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