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六分钟后,李凯斜了一眼赖在床上装死的白泉,觉得不能再拖了。“啪!”
一个红了透着白的手掌印挂在脸上,白泉鼓着腮帮子穿鞋穿袜,指缝里卡着几个啤酒瓶,比了个中指后开窗翻出去,斜挎背包钻进巷子里。
所谓的行动其实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从原理上来讲只有两步。
第一步,剥夺所有村民的逃跑能力和反抗能力。
第二步,用无处不在的大火迫使他们向唯一一处没有失火的地点逃窜。
而在他们觉得自己已经逃出生天,准备反扑时,让我们的江小姐亲手焚毁这片绽放罪恶的玉米地,欣赏他们死前的绝望和惊诧。
李凯和白泉所要办的事就是计划中的第一步,前者去扎轮胎放气,后者去各个预先设计好的点位放火,只留出一个口子,以便后续计划开展。
心中默念一遍任务要领,白泉叼着打火机爬上村委会三层小楼的窗户护栏,几个腾挪翻上房顶,坐等李凯的信号。
现在正好是半夜一点半,如果没有纰漏,三点之前自己一行人就能上车走人了。
“第一站,村长家和支书家。这两个人是村里的主心骨,派人出村埋伏的是支书,第一个站出来让村民关门的是村长老吴头。先手把这两个人弄死,即便杀不掉,烧他们房子应该也足以让他们心态爆炸了。等他们被愤怒冲昏头的时候就很难做出什么有效的决断了。”
“第二站,村子四周的边户……唔,这几家之间有点远呐,得跑快点,要不然时间上来不及。第三站,除了这条土路以外的所有道口。封死他们的逃跑路线,但是如果他们真的顶着湿棉被向一个方向硬冲,那就只能瞄准人群中心再扔一个燃烧瓶了啊……搞不好我还得亲自下场打近战。唉,要是正打架的时候这东西犯病了烫我一下,我不就直接白给了吗……”
摩擦手里本子的皮质封面,远处忽然爆出一声亮光,那是李凯扔的燃烧瓶,目标是村子最西边的那一家养猪大户。
“算了,反正多少年都是赌命赌过来的,大不了跑吧。”
心念一动,手中本子消失不见,白泉抄起两个酒瓶子瞄了瞄,双手同时掷向紧挨着村委会的两户相邻的人家。
“砰!”
酒瓶出手后白泉只是扫了一眼就头也不回的向东方奔行而去,只留下惊慌和咒骂声在背后飘荡。
得益于李凯每天设计的近乎变态的训练方式和运动量,现在白泉控制身体力量的能力比之前强了一倍不止,背后包里十余个燃烧瓶极少相互磕碰就是最好的证明。
脚步踏在沙土上,白泉按照事先打探好的路线或是翻上谁家苗圃的房顶,或是钻进谁家果林,耳边听着各家各户奔行去往村中心救火的叫喊,以及几个对讲机的谈话,心里想到此前吴村长那张人畜无害的老脸,冷哼一声。
“老鸡贼,给你预备几条枪你都能打巷战了!还跟老子装好人?”
村子最东边的这一户屋里没人,白泉藏好背包后进去晃了一圈,在茅厕里看见了户主。户主穿好裤子出门后的那一刻就被摘了脑袋,随后整间屋子被淹没在火海里。
登高望远,村子最北边的那户人家也烧起来了。
“第二阶段可以开始了。”
村子道路四通八达,想要完全阻断所有路口几乎不可能。但经过江雪竹的计算和勘测,只需要把最宽的几条路封死,这些农村老头老太太想从没怎么维护的土路步行出去,和慢性自杀无异。
“那些燃烧瓶不会烧一会就灭了吗?”制定计划时李凯指出一处漏洞,根据燃烧瓶的体量和数量来看,想要彻底烧毁一条路都不够,何谈完全封锁?
“会,但是我们只需要在规定时间内把他们都引到这条路里就行了,所以第二步的前提是驱逐,而不是封路。”
江雪竹从炕柜里掏出几大条用塑料袋包着的黏土样东西拍在桌上:“你们把轮胎扎爆、外围房屋烧毁之后,他们第一反应是救火而不是逃跑,我在这长大我太了解他们讲的那套人情世故了,更何况张哲首先烧的那两家是支书和村长家,他们两个就是村子的主心骨,没了他们俩指挥,只你们两个人就能嘎嘎乱杀。”
……
“她猜的还真准,这帮老菜棒子还真救火来了。”李凯把身子隐藏在阴影里,冷眼旁观他们把一桶桶水泼进两间房子里,扭头又看见村子东边烧起来了。
这种绝望和惊讶的表情着实有趣。
“八个……十四个……二十六个……差不多了,这就一大半了,再等一会他就能把剩下的人都弄过来了。”
爬上拖拉机的发动机盖子,再顺着水管爬上房顶,李凯本能地想点一根烟,想了想又忍了下去。
……
“雪竹姐,你做的真绝啊。”
李霓和江雪竹两人兜兜转转来到埋伏地点藏好,看着漫天闪烁的星星和一轮完全看不见的月亮,李霓忽然开口。
“绝吗?或许吧。”江雪竹拨动打火机的火焰调节器,双眼微阖。
“乡里乡亲,多少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到生死关头能毫不犹豫的背刺一刀,估计我爸妈死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吧。真绝啊。”
碎了屏的手机显示时间是一点四十四分,两点时这条路再没有人来那就只能去玉米地里等着了。
把手机调至静音,江雪竹默默看着视频中几个小时候还抱过自己的男人痛哭流涕求饶,讲述那天发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