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警-员的视线范围,张怀月立刻加快了脚步,穿过圣玛丽医院的接诊大厅,朝着住院部匆匆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逐渐弥漫的夜色里。
圣玛丽医院是一家妇科医院,谢绝所有无关男子入内,正是看准这一点,张怀月才将目的地选在了这里。
她和钱焕开分开时,对方交代她摆脱巡捕后立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身,等他们解决麻烦后便会尽快联系她。
但张怀月思来想去,没有选择回家,也没有联系哪个朋友。陈大富对她的身份和住址一清二楚,若他的确是那个暗藏鬼蜮的叛徒,那么无论她去哪里,都会是自投罗网,甚至还有可能把危险带给身边的人。
而圣玛丽医院是仁济医院的附属医院,目标相对来说更小,张怀月对这里的环境也比较熟悉,更容易藏身。
很快地,张怀月便在住院部大楼的二楼找到了一个闲置的杂物间,她立刻闪身进去并关门落锁。
一锁上门,张怀月顾不得肮脏,靠着杂物间堆满破旧床柜家具的一屁股坐倒在地,长长的舒出口气。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实在经历了太多的惊险,直到此刻,才能勉强松懈下精神。也直到此时,才能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张怀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想起陈大富临别时那义无反顾的眼神,直到现在她也不能相信那会是一个叛徒的眼神。
可是望着自己现在身处的窘迫境地,现实又在试图狠狠地打醒她,让她明白眼前这个世间究竟多么潜藏着多少危险,身边每一张不起眼的脸孔,每一句看似真诚的话语,其下都可能潜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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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怀月在杂物室勉强窝了一夜,也忧心忡忡地辗转难眠了一夜。
医院人多眼杂,并不是久留之地,所以天不亮张怀月就不得不离开了。趁着天色未明,她悄悄摸进医院的值班室找了身清洁工的衣服换上,再系上头巾挡住头脸,这才偷偷摸摸从医院的后门离开。
埋头走在逐渐熙攘起来的街道上,张怀月就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一路惊惶不安。
她不知道应该去哪,也不敢在大街上逗留,便只得专捡了僻静的街道行走,走着走着就不免离城里愈来愈远。
阴沉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张怀月在街头走走停停徘徊了许久,水汽浸润了衣裳,也一点点带走了身上的温度,路上的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但张怀月却茫然地根本不知该何去何从。
除了那所已经暴露的后花楼的房子,她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联系徐鹏飞他们。
难道自己又要再一次踏上逃亡之路吗?而这一次的她不仅一无所有,还成了个通缉犯,处境势必会更加的危险,一想到此,张怀月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就在她满心绝望之际,一阵带着轻微水声的脚步声在她身后由远及近,还不等张怀月警觉回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狠狠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还不及反应,一个压得极轻的熟悉嗓音便蓦地传入她的耳中。
“别回头,有人在跟踪你,跟着我。”
是徐鹏飞!
张怀月心中一喜,但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含义又是猛然一惊。
她连忙收拢住惊喜的表情低下头,继续假装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慢慢游荡,只是,原来听天由命的前进的方向已不知不觉转为了远远缀在那个高大背影之后,逐渐偏离大路,拐入满是泥淖的城郊小道,朝城外贫民聚集的棚户区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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