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位于集家嘴码头的落脚点时,周晏清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宋七斤开着吉普车送他回来,一路战战兢兢一句话也不敢说。
等下了车,周晏清撇下宋七斤,率先大步流星地走进办公室。
随着“嘭”地一声,办公室大门被用力推开,周晏清走进室内,冷冷地扫视一眼办公室里所有人员。
“杨立新、左康年,孙金听令!立刻带着你们的人,从江城巡捕房中紧急调拨人力支援。从即日起,务必将仁济医院重重包围,严密看守,确保每个进出此地之人皆处于监控之下,不得有丝毫疏漏!但凡有一人逃离视线范围,或者惊走放跑任何可疑之辈,尔等就给我自提项上人头请罪!”
周晏清平日行事虽雷厉风行,然而像今日这般这般疾言厉色却实属罕见,此时一发怒,声威俱厉,竟让办公室里的所有人,以及后头匆匆赶来的宋七斤全都绷紧了神经,立刻挺直了腰板,昂首挺胸,齐齐大声应道:“是!”
可,命令是领了,但反应过来的几人却又都有些面面相觑。
周晏清冷冷地瞥过他们欲言又止的神色,“怎么,有问题?”
老杨跟着这位年轻上官的时间最久,最熟悉这位的脾性,硬着头皮提醒道:“长官,仁济医院来往的达官贵人不少,我们去监视搜查那里的病人和医护,真的没问题吗?”
周晏清瞪他一眼,冷哼一声,“又没叫你们大摇大摆地搜查,你们不会换上些青皮流子的衣裳,装装样子?”
老杨几人这才松了口气,他们这些时日在集家嘴码头一带落脚,弟兄们日常走动也都是打扮成空子贴的混混,要装成青皮流子倒也容易上手,想来瞒上个三五日不成问题。
等上头真的追究起来,他们衣裳一换,直接就推他个三下五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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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间,刚吃过饭,几名医护坐在办公室里闲聊。
张怀月忽然听见楼下传来的嘈杂声,便起身去窗边看了看,见是几个穿着蓝粗布工装的汉子背着一名打着石膏缠着绷带的伤员,提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袱准备出院。却有几名衣衫破烂的乞丐此刻正横七竖八躺在几人的必经之路上,拦住了几名工装汉子的去路。
一群人挤在医院大门前吵吵嚷嚷,互不相让,把医院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张怀月皱了皱眉,不知这是出了什么事。
倒是办公室的邹大夫一脸不快地道:“这帮行乞打流的越发猖狂了,连医院这种地方都敢敲诈勒索。”
“行乞打流的?”张怀月疑惑问道。
邹大夫看到问话的是张怀月,了然地道:“你是外地人,不懂本地这帮流子的花头,花楼街到胭脂路这一片都是商行,银楼,酒店,来往的都是富贵人,往咱们医院来的也大部分是兜里不差钱的主,所以常见这种人。”
“这帮流子就是做局讹诈,站在街头路口伸手讨钱,遇见那衣着光鲜又着急赶路的人,就往上撞,之后便是就地一躺,要钱要物。事主若是不肯认,一群流子就会成群结伙包围上来,一般人碰上了也都只能认栽,捏着鼻子掏钱破财消灾。”
“呃,原来是碰瓷的。”张怀月明白过来,但皱着的眉头一时也没放松下来。
又看了一会,眼见保安出来将一群人呵斥着驱赶走,她才踱着步子返回座位。只是心中却不知为何,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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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就在医院正对面的丰禾商号公寓楼里,三楼的一个闲置房间。
“长官,杨益山那边我们不用知会一声吗?”
周晏清冷笑,“然后惊动特务处上层头头脑脑,把我们召回去臭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