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海保和四爷那里发生的事,叶林并不知道。
他只觉得今天收获颇丰。他结识了几个书生文人,谈吐言行都很温文尔雅且知情识趣,知道他在书肆栖身,却并不冷眼相待,而是看中他的人品才华,愿意与他结交。他又认识了海保这样一个快人快语的满洲汉子,总算是在这京城发展出一点人脉了。
诗会结束后,天已经黑了下来,叶林慢慢往回走着,突然被一阵猛烈的香味儿勾去了魂,这不是香辣兔丁的味吗?若是再配上点儿花生米,晚上回去就能美餐一顿了,他急忙左右张望一番,果然在前面一个巷子口看到一个摊位,挂着个招牌,正写着香辣兔。
多久没吃过辣口的东西了?叶林这个无辣不欢的人,急忙擦擦嘴角,担心自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两眼放光的冲向摊位,却只是站住了脚。
“小哥来买一份吧,又辣又香爽口的很,俺老汉快收摊了,给你算便宜点,一份不要三百五十钱,只要三百钱。”摊贩老板热情地吆喝着。
叶林真想买一大份儿揣在怀里,在这寒冷的冬天,抱着热乎乎的美食,闻着喷香的味道,回去跟家人一起分享。
可是他数了数剩下的银钱,将揣在袖子里的手松开,搓了搓冻僵硬的脸庞,转身迈入了黑暗中。
他早以不是生活在现代吃穿不愁的世界里,劳累了一天,下班之后,可以随意吃点美食、喝点小酒,犒劳一下自己的人了。在这里,农家人吃个饱饭都难。他在书肆工作挣的钱,根本不抵什么用。买一家四口吃的粮食都够呛。他天天去茶馆与人结交,这茶水费加起来也不少。
算算仅剩的那一点银子,他如何还敢随意拿钱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看来,在这书肆里暂时栖身,同时打探着消息倒还可以,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凭这点儿银钱,绝对无法长期供一家人开销,更何况,他还想过上能天天吃肉的好日子呢。
是该谋划一下,找些赚钱的门路来了。
这日,叶林来到了京城著名的琉璃厂逛逛,这里有许多商人和小贩儿在售卖古玩、字画、文房四宝等,但最多的要数书铺了,现在这时候可没有什么图书馆,所以文人雅士或来应试的举子,也常常会到这里挑选自己所需的书籍。
他今天过来,主要是看看哪些铺子售卖孤本珍籍,毕竟雅斋书肆虽然规模是京城前五,书多的跟个小型图书馆一样,可这天下没有被收录的书多如繁星,特别是这些孤本珍籍,往往就只有几套,轻易不拿出来示人的。
走在这街上,叶林把衣袖裤腿儿都扎得更紧,看准了路线才肯走,若是遇到人多的地方,他就能躲就躲,躲不了就换条路线。这地方稍不注意,碰坏了哪家的东西,若是对方漫天要价,他可赔不起。
正小心翼翼逛着呢,突然见前面一人作书生打扮,但看起来却有些不对劲,看似在查看各家货物,眼神却直往周围人的财物上漂。与一人擦肩而过,那人腰上别的荷包竟然就不见了!
这人竟是个贼!
看他轻摇扇子,左看看,右看看,不时知乎者也的品鉴一番,谁能想到做的是这种勾当?
叶林皱眉,正想着该怎么做是好,却见他停下脚步,慢慢朝一个高大汉子身边凑去,自然的在他身边停下来,好似也在查看那摊子上的瓷瓶。
那汉子正与老板问价,没注意身边站了个人,说了一会儿没谈拢价格,便一转身,与身边人打了个照面,走了。
叶林一瞧,这汉子不正是那日结识的海保兄吗?
于是叶林快步向他走去:“海保兄几日不见,可都还好吧?”同时双眼一扫,没有在他腰上发现荷包。
海保一看,这不正是前两天在诗会上帮了他的叶兄弟嘛,可惜那日没时间再聊,今天碰到倒是巧了。
“哎,这不是叶兄吗?你也来这儿逛逛,不如咱们一起?逛完了去吃一顿,我请客。”
“海保兄先不忙,我刚才看你身边站着一人,有些行迹可疑,你快看看身上的荷包可还在?”
海保面色一变,上下摸索,果然荷包银钱都不见了,顿时怒瞪双眼,捏起沙包大的拳头:“叶兄快指给我看,是哪个龟孙竟敢偷到老子头上,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叶林拉住他的袖子,“海保兄别急,我看着他呢,就是那个身穿蓝色外衫,摇着把扇子做书生打扮,在那儿看字画的那人。”
海保双眼如刀,锐利的在人群中巡视,顺着叶林所指的方向,迅速看到那小贼,“好啊,原来是他!”说着,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逮人,却险些将叶林拽个趔趄摔倒在地。不愧是身材雄壮威武的满洲汉子!
他回身将叶林扶住:“抱歉哈。”
“不妨事”,叶林拉住他:“海保兄如果乍然冲上前去,别人看这人打扮斯文,只怕还不信,到时候你与他争执起来,反倒不美。”
海保皱紧眉头:“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叶林略一思索,附在他耳边:“不如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