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看得好不疑惑,“这算什么意思?娱乐圈的人还有抢着当妈妈的吗?”
苏珊骂了句粗话,恨恨地说:“这女人几年前跟温令恺传出过绯闻,最近人气下降,借着这个事宣传,太下贱了。”
任苒想不到苏珊对娱乐圈里的伎俩如此捻熟,想必她常年看关于温令恺的宣传看出了门道,不禁有些好笑,劝慰她道:“既然是博宣传,就不要理了,别人也未必信她。”
“她要拉扯温令恺我才不会在乎,可是一看到扯上我女儿,我就恨不得冲过去给她两耳光。”
“放心囡囡还小,不会去看这种报道的。”
苏珊沮丧地用手撑住头,“任老师,上次我跟囡囡长时间相处,还是她刚生出来的那几个月。当时我又忙碌又烦躁,没好好照顾她,把她交给她爷爷奶奶的时候,有点儿舍不得,可是也觉得解脱。你要问我歉不歉疚,我只能说,不,已经这样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她总会好好长大,好好生活的,可现在,我没办法再这么想了。”
“你带她出去大半个月,感情加深是很自然的事。”
“姓也很粘我了,那天在新加坡圣淘沙海底世界,她抱着我,把咬了一半的冰淇淋送到我嘴里,我突然很想哭。”苏珊漂亮的大艰睛里泛起泪光,“好像从那个时侯起,我知道自己的确是一个妈妈了。现在我越来越舍不得她,想到以后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记者还会去烦她,她会从报纸上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就觉得我真是造孽。”
任苒没想到一次旅行让苏珊沉睡的母性意识复苏了,当然,对一个母亲来讲,考虑到这些事情是很自然的。她只能说:“娱乐圈总有新人出来,新的新闻会占据版面,你不用太担心。”
她突然顿住,只见陈华走了进来,苏珊顺她的视线回头,一下认出了他:“祁家骢,好久不见。”
陈华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坐下,“你好,苏珊。”
苏珊看看陈华,再看看低下头去的任苒,一脸茫然,“你们以前认识吗?”
任苒一时无言以对,陈华先开了口:“看待会儿老李来了还记不记得你,他一向自诩记忆力仅次于我。”
苏珊吃惊地说:“他要过来吗?他送我跟囡囡去普济岛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
“大概想给一个意外惊喜吧。他进来了,你尽量装得意外一点儿好了。”
“今年贵庚啊他,还玩这个。”话是这么说,苏珊笑得十分开心。
任苒再也坐不下去了,一下站了起来,“苏珊,帮我结账,我还有事,先走了。”
任苒刚走出来,陈华便追出了咖啡馆,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可别又犯傻一跑了之,我可不想再这么折腾着找你了。”
暮色刚刚降临,春日的黄昏空气轻盈,光线柔和,云淡风轻,陈华的声音、神态、姿势都有着罕见的温和,看着她的目光中甚至隐含一点笑意,任苒却只觉得全身发冷。
他没说错。刚才至少有一瞬,她心里确实掠过了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现在丢掉一切,去火车站随便买张发车时间最近的车票,跳上车驶向一个不知的终点,是否可以永远摆脱她不想面对的这个人。
陈华叹了口气,“我来汉江市出差,老李刚好回来看苏珊,约我在这边见面,我的确很想见你,不过你放心,我说了我会耐心等待,不会再来逼你的。”
“对不起,我真的有事。”她挣脱他的手,匆匆向前走去。
回到家后,任苒坐倒在沙发上,就算陈华没有一语道破,她也没力气重新跑路了。
当然,她已经那么做过一次,可是现在看来,她从来都不喜欢漂泊不定的生活,也不想再尝试辗转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
在北京二环内那个豪华公寓住着的时候,她没有挪动任何一样家具,没有改变任何一处陈设,除了卧室与客厅,她甚至不去别的房间。一方面固然是因为那里应有尽有,无需她操心,另一方面,她清楚的知道她会离开。
到汉江市租住这间小小的公寓后,从第一天起,她就陆续置回一样样东西,从厨房用具、床上用品到小小的装饰,不值钱的身外物躲起来,全是看得见的羁绊,构成让她安心住下来的居家气氛。
更何况,她应该怎么跟田君培交代?
想到田君培,她心里沉甸甸的。
最近他们的相处再也没有开始时的平和宁静,两个人都有些小心翼翼,她一向话不多,苦于无法主动找出轻松的谈资,而田君培似乎决心要表现得宽容大度,不肯谈及敏感的话题,不愿意让她感觉到他有丝毫影射。这样刻意的约会,她猜想田君培能感受到的乐趣十分有限。
再加上陈华不定时出现,哪怕以他一向的自持与自负,的确不会放下身价紧逼她,也一样对她造成了影响。
生活将以什么样的方式继续下去,她突然感到有一点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