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许会觉得我想法天真。其实我不够善良,并不真正在乎刀子以后会怎么样。但我知道,要把以前爱过的人完全视同路人,几乎不可能。她如果有什么事,修文知道了心里会不好受,他心思一向太深,现在又背这么重的担子,还要顾忌我的感受,不流露出来。唉,我替他觉得不开心。”
田君培好一会儿没说话。甘璐自我解嘲地笑,“没结婚的人,很难理解我这想法吧,是不是被我肉麻到了。”
“不,璐璐。信不信由你,我很羡慕你们现在彼此信任,考虑对方胜过自己的状态,修文最在乎的,一样是你的感受。”
甘璐笑道:“何必羡慕别人,以安说你交的女友非常斯文大方,很体贴你,他看了以后赞不绝口呢。”
这两天田君培一直努力避免想到任苒,却不料甘璐此时提起,他胸口一堵,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涩然笑了,“恐怕我跟她已经分手了。”
“啊,对不起,君培,我现在爱犯已婚妇女三姑六婆的怪毛病,真不该随便提这个。”
“没什么,璐璐,其实我想问问你,要怎么样才可能做到像你和修文之间这样,再不介意一个人的过去,完全信任,不疑不悔。”
甘璐似乎一下被问住了,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和修文并不是好的榜样,君培。不然,我们也不会付出……失去一个孩子的代价,我只能告诉你一点我的教训。平常我们都自认为是成年人,自以为理智,相处起来,总有一些保留和患得患失之心,生怕受到伤害。这样缺乏理解和付出的决心,是没法做到不疑不悔的,很像是说教吧?不过我真是这么想的。”
田君培长久地思索着,突然又问:“那你认为,初恋对一个人的影响会大到什么程度?”
“这个问题,你该问修文才对。”甘璐半开玩笑地说。
“对不起,我问了很多不该问的傻问题。你原谅一个失恋的人失态吧。可是再不说,我大概会憋疯了,我确实很难受。”
甘璐安慰他说:“没什么,君培,我能理解,照我看,可能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如果一个人愿意一心沉溺于过去,那份影响就会无限放大,可是没人能生活在过去,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将过去当成回忆,活在当下、把握手中的幸福更重要。”
田君培胸中的疑团,痛苦并没能就此得到释放,可是他也不打算再问下去了。
进入汉江市后,已经是黄昏时分,田君培先送甘璐回家,不自觉地双将车驶向了华清街。略过绿门时,他打算停车下去喝咖啡,却只见门着着,门上贴着一张打印的告示,上面写着:“敬告各位新老顾客,本店停业装修,一个月后恢复营业。”
他惘然看着告示,突然觉得这个城市变得异样陌生。选择来到这里工作,固然是被职业挑战吸引,可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任苒。连日出差,行程何止几千里,此刻却丝毫没有一个“回来”的感觉。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伸手试着推一下那扇绿格子玻璃门,居然一下开了,里面有几个装修工人在量尺寸,无人理会他。
他站在门口,前天晚上的情景再度浮现眼前。
他猛然意识到,任苒十分清楚他会过去,会看到那一场面。
她一向温和,体贴别人的感受与立场,不肯让任何人为难,却选择了用这种没有回旋余地的方式向他告别,跟他不必再有交谈、盘问、解释……以及任何持续,这意味着什么?
在这段关系里,任苒与他保持着一份距离感,那么他呢?是否有足够付出的决心?
他的困惑、迟疑是否已经为任苒所感知,于是她帮他做了决定?——想到这里,他的心狂跳起来,不得不深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也许你只是在一厢情愿,你在为你的软弱不舍找理由。他警告着自己。可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任苒的号码。任苒关机了。
这几乎有引起像他认识她之初,她带一只手机在身边,却总是关机,在不乎别人找不到她会怎么想。
他们开始交往以后,他曾问她,为什么总不开机?
当时她想了想,说:“已经习惯了,好像不必等谁的电话,于是就忘了必须开机。”
这样简单的回答叫他有一点心疼的感觉,他抱一抱她,“可是我会找你,找不到你,我会着急。”
她温柔地笑,果然后来再打她的手机,碰上关机的次数就大为减少。
现在她又一次关机,而他,已经不知道她是刻意躲避他,还是再次决定不必等谁的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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