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最小的女儿碧达夏雪被冠以“冬之女”的名讳。
倘若姓名和绰号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区分各人之间的不同和独特,是人格独立的证明,那么冬之女的授予也大抵如此,或许父母那如春风般的笑容亦深深烙印在碧达夏雪幼小的灵魂中吧。
但是,即便是最小的女儿,最受到父母的疼爱,也必须经受王室的苦难。
“我的女儿,既然你是以王室之女的身份降生,那么就必须承担起王族的责任,命运总不给人太多的选择,这就是王的无奈呀,但是,你绝对不能逃避这一切。”王妃带着深沉的哀痛和无奈开始了对小女儿的教育。
重担落在小女儿的肩头,她似乎为此而生,天生拥有一种压倒感性的理性,让亲近之人无不叹息“冬之女”的名至实归。
碧达夏雪是理性的,是晓通人情的,对自己必将献祭于人的命运并不抗拒。但是忽然有一天,她忽然意识到,如果婚姻、感情、身体以及其它一切都可以并预备着时刻为王室的利益贡献出去,那么还有什么东西是唯独属于自己,令自己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一件“公共品”存在的呢?
为了维持“自我”的存在,她选择了在神秘浩渺的法术领域中徜徉。
知识和力量是属于自己的,除非自己甘愿,否则即便死去,也没有人,也没有律法和责任可以从她身体里带走。
不要焦虑,不要急躁,更无需悲伤和痛苦,让别人拿走他们能拿走的,而自己坚守自己能留下的,命运的急流能够冲垮堤坝,但却无法摧毁坚固的礁石,被洪流筛滤后剩下的东西,才是属于自己的宝物。
碧达夏雪开始变得不近人情起来,因为她已经放弃了一切,无视任何代价、阻碍和艰险,只小心翼翼地看顾着心中那一缕的人格烛火。
无论是同意联姻,下嫁前失身蛇发者,还是这次行动的准备和实施,都是基于王室和法术研究的利益考量。唯一让她意外的是,自己似乎从自己的小未婚夫身上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却难以言说,以至于他的重要性似乎正以非理性的速度递增,有点和自己的初衷并驾齐驱的趋势。
这似乎是一种随波逐流的情感,是冬之女在承受了二十多年的理智负重后,在命运的雨水浇灌下长出的感性幼苗。
她似乎能在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孩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但在王室、法术研究和修利文之外,能干扰她情绪的事情几乎没有,一旦下嫁给蛇发者,那么王室于她身上的桎梏也就被彻底斩断——虽然在王室的教育里,责任的延续性是十分关键的要素,但鉴于前人体认到人类思想受制于环境的复杂性,顾虑女儿出嫁后微薄的幸福和王者的颜面,按照惯例也就不会太过坚持。
比起其他王室女子来说,阿兹特克的女儿无疑要幸运得多。
况且,作为一个大师级法师,碧达夏雪也十分坚信自己所得到的预言,既然先知之眼已经戴在未婚夫的颈脖上,那么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变化,自己只要尽力而为就行,果实一旦成熟就会自动落到自己手中。
“谁通晓空间法术?”修利文问道,却把目光投向碧达夏雪。
碧达夏雪定定和他对视着,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她知道未婚夫在想什么,但她无法做出回应,即便是大师级的法师,对法术也各有专长,恰巧空间并不是她擅长的科目。
所以,她什么都不会做,只等待果实的成熟。
第五十七章 突破点
我什么也不会做。
这是修利文从碧达夏雪眼中读出的东西,这种坚定的拒绝与其说是知而不动,毋宁说她也没辙,男孩微不可见地耸耸肩,留下了然的眼神便转过头去。这副大人状的神态和无言的理解让女人眼眸深处泛起一丝笑意的波纹。
即便是在这种艰苦无助的环境中,男孩也总是用轻松乐观的心态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和高傲,似乎一切困难都是纸老虎,充满自信沉稳。但是联想起他幼稚的年岁,不由得升起“是不是太做作了”的感觉。他真实的心情真是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镇定吗?如果不是真的,那么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番故作姿态又是何等的折磨呢?一切都不得而知,碧达夏雪没有读心术,但她希望自己所感到的俱是真实,因为这样一个故作高傲的小家伙,不就是活脱脱的小时候的自己吗?
而比起只能无奈地随波逐流,让理智维持人格的自己,他无疑做得更好,也更幸福。这样的他,究竟能够走多远呢?碧达夏雪想要伴随在他的身边,带着淡淡的祈愿,拥抱他的成长或者毁灭。
在没有想出解决当前困境的办法前,诸人还是得加紧脚程。
越往上行,岚风就越是强烈,死气随着狂风卷起一个又一个的涡旋,似乎要将法力从身体里吸出来,将身体从阶梯上掀出去。
忍耐着法力的暴动和身形的摇晃,一行人手牵手艰难地攀爬。
修利文趴在赛巴斯安娜的背上,伪女野蛮人的体重和身型都可以减缓他的不适。他偶尔从赛巴斯安娜的肩膀探出头去查看前路,那呼啸的狂岚就会将他的面皮扯得生疼。
这样下去可不妙,他抬起头,看着一圈又一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