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自己当初是鬼迷心窍了,所以才会觉得没有大阿哥在前面挡路,二阿哥就成了王爷名义上的长子。
那雍亲王府的一切,岂不是都能由弘昀继承了?
李苏烟一直觉得自己的家世不好,给儿子们拖后腿了。
所以,成为雍亲王府的世子,已经是她这个做额娘的,能为懂事的大儿子,想到的最好出路了。
“福晋,福晋,”李苏烟没想过事情会败露,她紧紧拉着清和的手,第一次在正室面前放低了姿态,“有什么事情都冲我来,弘昀是无辜的,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清和却像是陡然被激怒了一般,恶狠狠质问:“你也知道他是一个孩子?!”
“我的弘晖,死去的时候才只有八岁!”
说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她的弘晖啊。
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愈合的痛。
只有让仇人血债血偿,清和才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沸腾翻涌着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点。
李苏烟如同失去了全身力气般,松开了福晋的手,任凭自己滑落在地上。
一人站在高处,冷眼看着。
一人俯趴在地,形容恍惚。
“李氏,你听清楚了,”清和的声音有些沙哑,却莫名隔了几重薄雾似的,让人听不真切:“弘晖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你哄骗年幼无知的弘昀,让他不自知地去接近弘晖,弘晖又怎么会……”
说着说着,清和就忍不住哽咽起来。
但是她强撑着一口气,如同恶毒的诅咒般,说道:“我会看着你,看着你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天。”
到时候,就让我这个做额娘的,亲自替儿子报仇吧。
说罢,清和隐晦地又朝门后看了一眼,这才离开。
而躲起来的弘昀,早已经被这个发展给震惊到失语了。
他缓缓蹲下,抱住自己的膝盖,满脸迷茫中又透露出几分说不出来的难过。
一整夜,他就在青石板上坐着,没有动弹,仿佛成了一尊石像。
当外面天光乍亮,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里的时候,弘昀才木木地动了动早已经僵硬的身体。
他拢了拢身上衣服,却感觉止不住的冷意,从心底蔓延到全身各处。
没有人知道,这个才十岁左右的孩子,在这一夜究竟经过了怎么样剧烈的思想挣扎。
弘昀想过把事情告知给他阿玛。
可是谁让天秤的另一边是生了他,养育他,又为他做下错事的额娘呢?
他做不出选择来!
所以,在面对胤禛时,弘昀总是心怀愧疚的。
因为他的欺瞒,他觉得羞愧难当。
而当福晋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弘昀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都想起身跪下。
不是为了请求原谅,只是觉得,作为间接害死大哥的凶手,他不配拥有嫡额娘这样悉心的照顾和关怀。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