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别可是,赶快把钱收起来,别扫堂子,上几瓶酒,哥几个好好聊聊。”耿浩极不耐烦。
卢泽汓也开腔了:“梅如和浩子说得对,我们都什么关系了,你觉得我们像图你这个的吗?别把俺们的档次降低了,赶快把这玩意儿拿走,过来陪我们。”
“汓子,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总觉得欠……”
“你******是欠抽,我们都表态了。”他见我认真,知道再拗下去也不是事,只好作罢。
这厮又开始煽情:“以后在座的各位要让我尹子上刀山下油锅,我尹子绝对眉头都不皱一下。”
“那好,你现在就去熬一锅油,然后跳下去。”耿浩一句话,活跃了现场气氛。
我曾经预料,尹德基会在北京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因为他有一技之长,而且讲义气,善于交朋友,最重要的是能吃苦。
以前在他叔叔那破餐馆里面时,住的地方跟猪圈差不多,他却没有半句怨言,还经常去民间采风,向民间厨师学习技艺,偶尔去拜访北京的大厨,取取经。
因为他性格真诚,气场又能感染人,容易交上朋友。即使跟一个素不相识的胡同大爷,他也能跟人家扯上半天。
斩获“厨王”桂冠之后,他的应酬多了起来。
期间梅哥的父母又来北京催婚,对着尹德基神夸海夸,当时尹德基的父母也在,双方有种亲家相见要订婚的趋势。
梅哥沉得住气,故意在四个老人面前说:“我就知道尹子哥哥前途无量,以后我结婚请尹子哥来做领头厨师,不知道你赏不赏脸啊。”
大家的脸瞬间变成了青色,尹德基只好唯唯诺诺:“能给你的婚礼服务,是你赏脸给我。”
梅哥笑了笑。
不过我一看就是装出来的笑容,皮和肉都没笑,只是嘴里出是笑声。
梅哥对耿浩始终不离不弃,每周定期去宋庄的西书房,帮他做做饭,收拾家务。
耿浩自始至终都冷冰冰的,没有过多的言语。
那段时间,耿浩的生活不太顺利。
由于宋庄的画家过于前卫,艺术的表达形式太先锋,侵犯了一些人利益,让某些体制内的传统艺术家如烈日灼心,他们看不惯了,开始借助某些权力机关对那里的青年画家进行打压。
一些年轻艺术家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了,选择了离开。
宋庄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宋庄,艺术不能再放肆地自由生长,有人拿着镰刀在旁边虎视眈眈,他们只想让艺术样本不蔓不枝,按照一定的秩序和规则生长。
可是,艺术,那******可是艺术啊!本来就属于狂野不羁的事物,怎么能有秩序和规则?
偶尔我去宋庄找耿浩,他跟我谈心,说现在生活很累,有时画着画着心烦意乱,就在画布上乱涂一气,然后一脚把画板踹地上。
我看到他角落里他画废掉的板子,确实是这样。
画室的桌子上放着几个酒瓶,有的是空的,有的半满,都是那种我喝一口就要玩完儿的烈性酒。
我对他说一切都有一个过程,需要对这个世界有点耐心,给梦想一点时间吧。
他痛苦地搓搓脸,望着窗外的天空,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