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谢过五郎君。”孟弗打赏了来人,另挑了一批好料子让给闵娘送去。
兰茜拿着赏赐,脸色比上回更不好看,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声狐媚子。
她骂不出来,有人能骂出来。
“好不要脸,尽使些狐媚手段,勾得五郎君在浴房就和她……不知廉耻!”
“她再不知廉耻,奈何五郎君喜欢,你看今日这些赏赐。”
“五郎君也不过一时新鲜罢了,等五郎君腻了她……哼,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在绿韵和碧珠的忿忿不平声中,兰茜眼底蒙上了一片阴云。
孟弗的指尖从那几匹顺滑光闪的绫罗上抚过,暗忖,这些应当不是闵娘自拿的主意,而是魏骧的吩咐。
昨晚的情形别人不知,他们俩是心知肚明的,侍寝压根不存在,两人间的气氛也算不上愉快,这些赏赐完全师出无名。
转念又一想,管他有名没名,利好她就成。
打听到魏骧又去了军中,估摸着和上回一样短时间不会回来,隔天孟弗找到闵娘,提出自己要出门。
闵娘仍旧是那套说辞,“五郎君未有吩咐——”
孟弗惊讶:“前夜五郎君亲口答应我的,说我要是嫌闷得慌,随时可出去走走,怎么五郎君竟忘了跟闵娘你说?”
闵娘愣住,那天早上因军中有急情的缘故,五郎君只随口交代了一句“从库房挑些女人喜欢的物件给她送去”,然后就匆忙离开了。
“如若不然,闵娘你派个人去跟五郎君求证一下?就是五郎君一日万机,为着这么点小事叨扰他,会不会显得我不懂事?左右我就去街市看看,很快便回,闵娘,你就通融通融。”
闵娘思索片刻,同意了。
一来,又是留宿又是赏赐,五郎君瞧着对她是真得喜欢。
二来,出门的确是小事,五郎君床笫间答应她也不稀奇。
遂安排人备车,又调派了几个家仆随从。
朱轮马车在西市口停下,孟弗下了车,回身吩咐:“你们就在这等着吧,让春盎秋盈跟着便好。”
两个婆子面露难色:“闵娘吩咐了,街市人多拥挤,恐冲撞了孟姬,让咱们寸步不离跟着。”
“既然你们不嫌累,那就跟着吧。”孟弗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戴上帏帽径直进了西市。
密阳不愧是州治所在,百业兴盛,商贾云集。
西市是所有商业区中最繁华的,食店、酒肆、药行、法烛店、秋辔行……据统计有二百多行,店铺鳞次栉比,星罗棋布。
孟弗一路走走停停,兴味盎然,看什么都觉有趣。
不过她停留最多的还是帛市、绢行、衣肆和金店这些深得女子青睐的铺面,无论进哪一家都绝不空手而出,一个时辰不到,她身后跟着的七八个人,人人怀里都摞成了小山。
以为她该收手了,谁知她接着又进了一家胡商开的珠宝行,开口便问:“你们这是否送货上门?”
对方得知她是刺史府上的,自然满口应下。
孟弗回头对仆从道:“早知可以这样,就不用劳累你们了。”
“不劳累、不劳累。”其中一个稍胖些的婆子,抱着七八个绸缎盒子,说一句喘三喘,“就是,孟姬啊,这街市上的东西也就看个新奇,跟咱们府里的没法比,府上什么好东西没有?”
春盎和秋盈也小声劝她适可而止。
孟弗把她们几个怀里的盒子分给那四个健壮的家仆,嘴里却说:“这你们就不懂了,逛街,买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种感觉。”
众人一头雾水,感觉?什么感觉?
他们只知道腰酸背痛,而看上去弱柳扶风的孟姬却仿佛不会累似的,一直逛到黄昏闭市,就连午饭也是在食店樊家楼吃的。
就这样,一连多日,孟弗日日外出,每一次都是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