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瑞凤眼隐隐蕴着雷霆,向来在家人面前和煦的面容此刻也覆着一层冰霜。
低沉的嗓音带着朝堂上才有的威严,“容儿刚生产完便痛失爱子,三婶身为长辈,不安慰也就算了,怎好意思出言讥讽?我纳不纳妾的,亦是我的房中事!”
“如今圣恩正隆,莫不是要让国公府弄得兄弟阋墙,让人笑话不成?想来三弟是不想有半分功名在身!”
“我……”周氏还欲争辩,但面对裴词安,即便她是长辈,也忍不住怯懦几分。
更何况她儿子以后走仕途,少不得依靠他,瞬间鸡仔一样的弓起腰。
裴微云更是吓得不敢说话。
裴词安冷眼一瞪,怒而一甩袖,宽大的衣袖如利箭一般划破空气,叫人浑身一震。
“我待家人向来宽和。”说着眉眼一紧,眸色缓缓落到周氏和裴微云身上,每一个字重似千斤,“可莫要叫人寒了心!”
周氏肩膀一缩,不觉向后一瞥,这才发现原本站在门口的二姑娘早已没了身影。
当下也顾不得长辈的体面,慌忙离开,却忍不住嘀咕:“即便大房显贵,可究竟要叫我一声三婶,这国公府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不信没人治你!定要叫你们给我磕头认错!”
清风苑
“淮之向来是个好的,我也只是劝容儿该宽容些,并没有别的意思,谁知竟被急头白脸的啐。”
周氏一边抹着眼泪儿,抽噎道:“按理说他们都是孩子,我作婶母的不应计较,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日后在府里我又该如何立足?不若和夫君商量,搬出去清净。”
“瞧你说的什么话。”杜氏的眼泪刚收住不久,眼圈儿还是红的,但也只好尽力宽慰着周氏,“他们到底年轻,沉不住气。”
眼底压着烦躁,一边刚失了长孙,老夫人那边还不知该如何回,这边三房又来哭诉,实在头痛!
那两个孩子也是,无论多大的事儿,怎能下了长辈的脸面?
只好吩咐着打了水,给周氏净脸。
“他们刚没了孩子,一时气不顺也是有的,等容儿身子好了,我让她给你赔不是可好?”
亲自拧了帕子,替周氏净脸,却被周氏一把抓住了手。
“大嫂说的哪里话?今日孩子顶撞了也就顶撞了,我担心的是淮之向来孝顺,从不造次,今日如此,怕是让他媳妇儿教坏了,若是以后……我实在替你担心!”
杜氏抿了抿唇,这陆舒容虽容颜绝色,又含着几分娇媚,是个男人都会宠着、顺着。
都说娶妻娶贤,这种样貌确不是主母该有的,应是容色淡淡,大气端庄才好。
何况她又常年流落在外,自然比不得正经教养的闺秀,还真的担心儿子被拐带坏了。
本来她怀孕时大夫说母子难两全,这才早早的为儿子选好了继室,自然也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谁知竟是孙子没了!
“其实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二夫人何氏抿了口茶,开口道。
国公府内,大房只有裴词安一子,二房却是子嗣最丰,除了二公子裴砚修,还有两个女儿裴嘉然和裴微云,三房也只有一个儿子裴恒玉。
各房相处本来也算和谐,只是大老爷突然封了国公,高出他们一等,这样的平衡便被打破。
且于二房而言,自己的儿媳妇也是个地位高的,倒让她这婆婆在儿媳面前没了底气。
“淮之这事儿固然难过,体谅包容自是应当。只是若纵着她,长此以往怕是要压不住。不若将他们叫过来,好生告诫一番。”
“何况天底下婆婆教导儿媳,从来没有不对的。”
杜氏一听,只觉得有几分道理。
刚欲点头,却又道:“可容儿刚生产完……”
“嗨,按着我说,现在的孩子都太金贵了些,我当年随着老爷行军,还不是生了孩子就赶路,也没怎么着。”
裴府二爷裴景,战功赫赫,与儿子常年镇守边疆,如今裴府二房尽是女眷。
杜氏一听,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若今日遂了她,芙儿进府的事儿只怕也不好办。
稍一思量,便让人去了挽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