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红缨?
还是那个伙夫?
还是旁人?
智远绞尽脑汁去想,可不论怎样,也理不出个头绪。
直到天亮,他都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短短一夜,人便憔悴了不少。
智远反复安慰着自己,他还不是身无分文,至少他在外面的树桩里还藏了一百两。
智远只恨自己怎么没把钱存在钱庄,可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和尚的形象实在太过高调。
一旦去存那么多银钱,必定会被有心人盯上。
再者,他总觉得钱要留在自己手里才踏实,每日看得见摸的着。
可没想到……
“智远,天亮之前你必须离开。”门外响起小僧冷漠的声音,智远回过神来,眼角泛红。
“知道了,师兄。”智远沉声开口。
*
一夜好眠,沈舒意醒的迟了些。
玉屏见她醒来,拿了个包袱进来,谨慎道:“小姐,有人昨夜向奴婢的房间里扔了这个。”
沈舒意挑了下眉头,是个有些脏的粗布包,可看着玉屏拿着的姿势,倒是沉甸甸的。
沈舒意接过后,打开。
入目,一堆质量参差的金银玉器,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对于见惯珍品的沈舒意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可若是加在一起,倒也能值个二三百两的银子。
玉屏倒吸了口气:“这…这哪来的?天上掉的吗?”
沈舒意轻笑了笑:“是伙夫扔过来的,东西应当是智远这些年敛的不义之财。”
“你去打听一下伙夫的行踪。”沈舒意淡声道。
半个时辰后,玉屏回来:“小姐,那伙夫今天没来,听说托人辞了佛寺的活计,要带妻女去别处看病。”
和沈舒意所料的相差无多。
昨日她观察过,伙夫手指粗砺,脸上皱纹很深,显然平素是个吃苦肯干的人。
可一个老实了几十年的人忽然转性,必然是家里出事急用钱。
不过这倒也是个聪明人,他扔这些东西过来,摆明了是怕事后被追责,牵连到他身上。
因而,他只留下了银子,这些容易留下踪迹的器物,倒是一并都扔给了她来解决,既避免了麻烦,倒也算是还了她的情谊。
“那我们这些东西…现在怎么办?”玉屏问。
沈舒意弯起唇瓣:“智远走了吗?”
玉屏道:“还没呢,在前院佛寺里叩拜辞行,旁人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他总得做做样子。”
沈舒意对玉屏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玉屏弯起唇角,点了点头,转身拿着包袱离开。
她走后,沈舒意便坐到桌案前抄起佛经,毕竟回府在即,她总得有所准备。
可惜,她手里如今无人可用,否则,定叫智远离了佛寺后也吃尽苦楚。
不过不急,待她回府后倒也来得及。
此刻,佛寺前殿。
怀海法师顾及红缨的声誉,因而并未将智远的罪行公之于众。
智远脸上扯着牵强的笑,同几个平素关系还不错的同门辞行后,才打算离开,转头便见记录香火钱的小僧面前摆着十余件金银物件,闪闪发光、格外晃眼。
大抵是许久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少僧人围在一旁小声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