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刘湛这样觉得,宁博容当年不是师范出身,虽是半路出家的老师,好歹是花了大功夫要把工作做好的,带她的那个老教师教书教了三十来年,尤其是备课的教案写得好,宁博容是跟着她学出来,怎么能不好。
清清楚楚,一目了然还是其次,主要是重点抓得好。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宁博容故意带着点儿得意道。
刘湛就笑起来,感兴趣的时候,他甚至和宁博容一块儿编教案。
京城女学的名声,便是在天元二年的秋天打出去的,因为是皇后亲自办的女学,谁都要给几分面子不说,这进去说出来便是皇后的学生,有一些权贵纯粹是想着给自家女儿镀一层金好嫁一些罢了,但在招生的时候,却是真正地挤破头。
名额太少了。
现在刚办的女学,只招收十岁到十三岁的学生,算是初等学生,具体班级的划分还要看请来的女师们衡量过这些学生的水准。
一百五十个名额罢了,太大的宁博容不要,年纪稍大的女孩子,很多都已经准备要嫁人了,自家的教育也早已经让她们的思想定了型,要来何用,她要的就是已经懂事了,十岁上的贵族少女,到了明年,甚至只会要十岁十一岁的学生了,这样六年的学制下来,十六七岁正是大梁普遍意义上定亲的年纪,这年头出生越好的女孩子,越是不会太早嫁,民间十二三嫁人的也是有的,但大多还是要过了十五岁,权贵人家的女子,定亲早的或许有,但嫁人大多要过了十八岁的。
大梁毕竟不是后来的明清,女孩子嫁人也太早了一些。
于是,连崔氏都进了两趟宫,全是各种找她通关系想把自家女儿塞进去的,这年头又没有计划生育,哪户权贵人家没有那三四个五六个女儿!
例如沈家,这一代的女孩儿就足足有二十一个,刨除那些年纪不合适的,也还有六七个,沈十一娘和沈十二娘能够脱颖而出,还真是沾了几分崔氏的光,崔氏极其厌恶沈如欣,原不想让沈家人进到女儿办的女学去的,偏这两个女孩儿不是旁人,她们的祖母姓崔……
世家之间联姻本是常事,但事前谁又能想得到?
庆和崔氏原也想塞两个女孩儿进去,反倒被崔氏坚定回绝了,她是很清楚自己女儿有多讨厌崔芳的,因为被推荐想要挤进去的那两个女孩里,有一个就是崔芳生的长女,这孩子甚至还不满十岁,但崔芳满心以为自己是皇后的表姐,还走不了这么后门吗?
也不想想当年她同宁博容的关系,这边崔氏直接回绝,连个面子都不给的,哪怕是崔氏的母亲钟氏亲自做了说客,也没能说服崔氏。
“阿娘,这回进女学的孩子哪个父亲不是做官的,我们崔家的女儿进去,算是个什么身份。”
“我们可是皇后殿下的亲戚!”
“于是呢?何必去给我家阿容丢这个脸面,再加上阿芳——不是我说,我可不想去给我女儿添堵。”崔氏扔下话就走,崔家如今可是不敢惹她,到底也不敢再闹。
沈十一娘极喜欢女学,她家住得远,是住在学校的宿舍的,当然也可以走读,每日里家中马车送到女学门口便也是了,晚上下了课换过衣衫,自可以归家去。
例如沈家姐妹,涟州的陆小娘子和周小娘子,家里皆不在京城,自然只能住在学校,到寒暑假的时候,再归家去。
在学校里,她们可以不用再困守在一墙之内,穿那繁复的裙子,戴厚重的钗环首饰,与她勾心斗角,与你攀比争风,这里人人皆是一样的,进入那挂着皇后亲提的“心素如简”四个字匾额的更衣室,换下华服,摘下所有的首饰,洗去妆容,回归身为少女最质朴纯净的模样,所有的衣服首饰皆会锁进属于自己的那格柜子里,然后换上鸦青色朴素的长衣,舒舒服服清清爽爽,将长发编作一条发辫,脚步轻快地三五成群,走到教室里去。
没有了碍事的长袖子,她们写起字来愈加方便,没有了那束在胸上或者腰间的系带,整个儿呼吸都顺畅了,没有了沉重的发髻钗环,这般轻松,几乎从她们出生开始就从未有过。
举目看去,全部是同自己一般大的小娘子,一个个带着笑,充满了少女才有的活泼亮丽。
她们每日读书、写字、下棋、弹琴,也上形体课,这听说是由皇后亲自编的形体课颇为古怪神奇,竟是日日练下来颇有几□□轻如燕。
说穿了,其实只是另类的瑜伽,只是这个年代当然是没有的。
能进到京城女学的,本就是一等一权贵世家的女儿,这种女孩儿大多容貌上有保证不说,教养心性皆是出色,而且拥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骄傲,她们*聪颖,早熟懂事,跟现代那些个指不定哪天就叛逆中二了的少女可不一样。
所以,她们享受着每日三个时辰的课程,一个时辰的自修,而自修的时间,大多数人都会泡在二层的藏书室里,坐在舒适的藤椅上,泡一杯红茶,拿一本书来读着,又或者低声与身边的女孩儿谈论着课业,讨教着新学的曲子。
宁博容在这个另类的时间里,推行开了朝九晚五,到天气冷了,换算作现代的时间,基本上四点就会下课,然后那些个走读的少女就会回到更衣室,换上来时穿的衣衫,梳好发戴好首饰,再归家去。
马车缓缓减速停下,江雨霏提起裙角,扶着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