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说着说着,眼泪又流出来。
我不由笑了笑,伸手去帮她擦了,道:“傻丫头,哭什么?我们都平安无事,这不是应该庆贺嘛。”
茉莉连忙点点头,自己也胡乱抹了把泪,道:“是,公主回来就好。以后就可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了。”
我又笑了笑,没答话。
眼下昶昼还没有消息,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现在只怕也还下不了定论。
第二天很早便起来了,盛妆打扮,和澹台凛一起去等着觐见新帝。
金殿气势雄浑庄严肃穆,禁军卫士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两旁文武百官按品階而立,丝毫不乱鸦雀无声。
但越是这样,就越衬得龙椅上那个小孩像个笑话。
三岁的小孩,粉妆玉琢的一张小脸,几乎被皇冠上垂下的珠珞完全挡住。他努力坚持坐在那里不动的样子,愈加显得那顶皇冠重逾千钧。
宣旨的太监尖着嗓子念完封赏的圣旨,我借低头行礼的机会,重重叹了口气。
我这次回来,封号变成了“颐真大长公主”,食邑几乎翻了一倍,之前开府设幕之类的特权依然保留着,另外又赏赐了一大堆金银财帛。
澹台凛亦平了反,撤销了原来的通缉,原本抄没的家产发还,另封了“逍遥侯”的爵位。不过大概是因为永乐侯前车之鉴,他这逍遥侯是只有一个爵位的空衔,并没有领地,也没有实权。同样的,在朝中也是领了几个闲职,名头好听而已,正事一点也捞不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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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看起来,好像虽然是欢迎我回来,倒是要特意架空澹台凛一样。
我不由得有些不满,澹台凛倒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依然是那副懒洋洋的笑容,领旨谢恩。
下了朝之后,澹台凛去衙门与新同事见面,我则被接进宫去拜见太皇太后。
永寿宫还是我第一次去的那样,纱帐低垂,香烟袅绕。
太皇太后依然靠在软榻上见我。几个月不见,她倒是憔悴得多了,双颊瘦削,眉目间也已经有了老态。
或者最近这些事情对她来说,也是很大的打击,尤其是昶昼失踪的事情。
我真的很难想像以她的个性,她会完全不插手管这些事情,除非是真的病入膏肓。所以,寒暄过后,我便问起她的身体。
“人老了,身体总会出这样那样的毛病,这也是人之常情。”她这样回答,却有意无意地斜了站在旁边侍候的桂公公一眼。
我还没有意会过来,她却突然轻呼了一声,原来是本来抱在怀里的猫挠了她一爪子,跑掉了。
我连忙拉过她的手来看,道:“让我看看。”
“没什么要紧的。”太皇太后道,但却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猫挠得的确不重,只浅浅划破层皮而已。但我还是叫一边的宫女去取药来,一边借给太皇太后擦药的机会,一面悄悄搭了她的脉。
她显然是明白的,却也没有点破,伸着手让我把脉,一面轻轻恨声道:“畜生就是畜生,就算是从小养到大,也还是会恩将仇报反咬一口。”
只是被猫抓一下,用不着“恩将仇报”这么严重的词吧?
显然她又是在暗示什么?
但是,之前她是太后,如今她是太皇太后,万人之上,尊贵无比,又是在自己宫里,为什么她说话还要这样隐晦?
她在提防什么?
这一层我还没想明白,却已被她的脉象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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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在我去大烨之前,我曾经为她把过一次脉,觉得她像是中了毒,和昶昊说过,却并没有下文。
但今天看起来,她非但是中了毒,而且已经毒入五脏,命不长久。
看来我那时的确没有诊断错,她的确是慢性中毒。
我惊异地抬起眼来看着她,她却警告般捏了捏我的手,只随口问了我一些关外的风土人情。
我只好顺着话题闲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