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凌希,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谢语恬心如刀绞,她眼前又出现了风绰姿那一头脆弱、飞扬的长发,“凌希,镇定一点,凌歌的情况好点了,但是需要动手术;你还有一个很大的责任,你要救乐乐!”谢语恬绞尽脑汁,希望唤回凌希缥缈的神志。
“乐乐?”凌希的声音听起来像游魂。
“对,乐乐!”
“哈哈哈……”凌希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在此时听起来,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凌希!”谢语恬惊恐地叫了声。
“哈哈,乐乐,” 凌希笑得喘不过气、流起眼泪来,“乐乐就在那里!”他指着一个客厅中央一个快递箱子。
谢语恬一片茫然,凌希悲伤过头了吗?
“就在那里,乐乐就在那该死的快递箱子里!”凌希咆哮着,一个在正围着箱子忙活的警察走了过来,温和地按住了凌希。谢语恬上下打量着那个孤零零放在客厅里的箱子。猛然,她的大脑像被狠狠捶了一下似的,如同有魔力吸引着一般,她机械地不受控制地向已经敞开了口的箱子走去。
看到她恍惚的神态,凌希终于回过点神来,他站了起来,拉住了谢语恬的手腕,“别去。”他软弱无力地命令着。
谢语恬挣脱了他的手,继续向前迈了一大步,她探头向箱子里一看……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她明白了风绰姿为什么会在一大群人的看护下,义无返顾地从23楼跳了下去;她明白了方羿风为什么千方百计地阻止她上楼来;她明白了凌希脸上空洞表情的含义……
像电闸猛然被人拉了下来似的,谢语恬眼前忽地一黑——她直挺挺地倒在了凌希怀里,昏过去了。
谢语恬请了长假,她像一只老母鸡似的守着凌希。自从那天以后,凌希就一直呆在凌歌的家里,谢语恬跟着他,给他做饭、做家务、陪他到医院里看凌歌,生怕凌希趁她不留神,跑出去找青龙帮老大复仇。每当敲门声响起,她总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去开门,一旦发现来人是帮里的弟兄,总是借口凌希身体不好,把人家打发走。她害怕凌希成为第二个凌歌,害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一个星期过去了,风平浪静。方羿风悄悄告诉她,就要抓住青龙帮的把柄了。谢语恬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个多星期积聚的紧张、恐惧和疲劳像狂风暴雨一般向她袭来,她无缘无故地开始发起低烧来。凌希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强把她按在床上,让她休息。但是,谢语恬哪里可以安静地休息?她生怕自己一觉醒来,凌希已经不见了。她执拗地守着凌希。不过,很幸运,每当她在梦中尖叫着坐起来时,出现在她眼前的,总是凌希那张消瘦英俊的脸庞……
又是一个不安的梦。她猛地坐了起来,满头都是汗。凌希不在房间里。一股不祥的预感抓住了谢语恬,她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向外面走去。客厅里没有人,但是,书房里的灯亮着,低低的说话声传了出来,谢语恬屏住呼吸,向半掩着的门里张望——
黑虎帮的顶级头目济济一堂,他们低声商量着什么,谢语恬惊恐地看见了小老鼠的背影,小老鼠他知道凌歌在医院的那段吃语!一阵耳鸣向谢语恬袭来,她不顾一切地把门打开,用变了调的声音大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讨论声嘎然而止。众人望着紧张失控的谢语恬,没有人说话。但是,谢语恬从凌希的脸上读懂了一切。她径直向小老鼠冲过去,“你答应过我的!”她愤怒地咆哮着。
小老鼠别过脸去,呢喃着:“可是,大哥、大嫂他们实在太惨了,还有小乐乐……”他哽咽了。
凌希清清嗓子,对众人说:“大家先回去,我一会儿到帮里的议事厅去,我们到时再谈。”
谢语恬惊恐万状地看着众人的鱼贯而出,等到人们都走了,她紧紧地拽着凌希的衣领,愤然说道:“你要干什么?不管那个该死的议事厅在哪里,我都不让你去!”
“恬恬,别这样,你还在发烧。”凌希温柔地稳住了谢语恬张牙舞爪的苗条身躯。
“别去!我求求你别去!阿方告诉我,他们就要找到足够的证据了,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逮捕青龙帮的老大!你等等好不好!我求你等等……”谢语恬泣不成声。
凌希把谢语恬紧紧地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
“恬恬,我不能等。每当我闭上眼睛,我总会想起青龙帮的所作所为:他们把我哥哥撞成了残废,现在还在医院里没有清醒过来;他们把乐乐残忍地掐死,还把那小小的尸体放在箱子里,做成快递包裹的样子,给我们送来;他们把我的嫂嫂逼得跳楼自杀……恬恬,你叫我怎么等、怎么忍?”
谢语恬嚎陶大哭。她找不到任何理由,她只能哭泣。眼泪在凌希的肩头蔓延,凌希把她搂得更紧了。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凌希松开了谢语恬。他从书桌的柜子里拿出一只帆船模型——正是他第一次表白时,亲手做给谢语恬的那一艘帆船“The Heart of Ocean”。
“这个你上次没有收,这次应该收下了吧?”凌希微微笑着。
谢语恬瞪着那艘漂亮的帆船,仿佛那是一块烫手的烙铁似的,慌忙把手往身后缩,“不要,你给我这个算是什么意思?”
“你忘了,你以前不是总是我是‘无心骑士’吗,现在我要做个真正的无心骑士,我把我的心做成了这艘帆船,送给你了,你一定要收好我的心啊。”
“不要!如果你要去找青龙帮报仇我就不要!”谢语恬歇斯底里地哭号着,“我不要这艘船,我要你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