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归原主”四个字的意思,难道是说澹台心梦根本就还在自己的房内?
而她的房间里竟然会有暗格?卓远迟疑着,脚步却慢慢地靠近那几盆紫罗兰花,却愕然发现中间那盆最鲜艳的,竟然是一盆假花!
愈觉惊奇的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假花,却发现花盆轻微地摇晃几下,床边竟然开出一道门来,里面幽暗的光若隐若现,卓远再也来不及细想,疾步掠了过去。
暗道并没有像其他的机关一样蜿蜒曲折,只是笔直的一条道,并不整齐,像是刚挖出来不久,不远处有一张石床,一条雪白的倩影横卧在床上一动不动。
卓远心下一惊,急忙走了过去。若非灯光幽暗,兴许还不会被吓到。只见这白衣少女的脸上道道伤痕,俱是怵目惊心,每一道伤疤都有一寸深,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透着暗红色的幽光。
难道这竟是昔日有沉鱼落雁之貌的澹台心梦?
她的双眼紧闭,仿佛毫无知觉。卓远忽然想起殷紫罗曾经说过不会让她那么容易便死去,竟真的会如此残忍。
卓远只觉得心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无所不能的断剑侠客,此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伤残至此却无能为力。他轻轻伸手在澹台心梦的鼻前探了一探,所幸还有微弱的气息,看来只是被人点了睡穴。
他不忍唤醒她,只是从她袖中取出丝绢,轻轻将她的脸蒙上,又轻轻地将她托起,却愕然发现她的身底下竟也压着一张字条,拾起来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地写道:“归海楼主,医术无双”,字迹和之前的一模一样,想必也是那巨人留的。
那巨人虽样貌粗鲁,心思却缜密非常,先前留字“物归原主”教人费尽心思猜测,原是害怕计划曝露,无端惹来麻烦。倘若成功,他自信卓远一定可以找到澹台心梦,那么此刻再留一张字条便大可不必再言语避讳。
看来这个归海楼主精通医术,只是澹台心梦脸上的伤疤已久,未必能够完全恢复,他也只有碰运气试一试了。
当朝阳再度升起,远处高山的石峰上,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瞬间,他又恢复到以往冷漠的严无极,不再有任何表情,也不再有任何心情,他的心,早已随着殷紫罗的死,一起消逝了。
他的大眼,不再有神,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
他就这样离开了这里。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走到哪里,他的眼前却忽然出现一道刺目的白光。
于是便朝那光源走去,才走几步,忽听一声娇喝,一个浑身金色的人从旁边的树上纵身跃下。严无极定神一看,原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身着金装,柳腰轻脆,花貌娇羞,头上亦是些金光闪闪的首饰,颇有些异域风采。
那金装女子用生硬的语言问道:“阁下是什么人,竟然擅闯此地?”
严无极并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那女子怒道:“混帐!我问你话,你不答我,难道是个哑巴么!”
严无极看也不看她,转身便走。
那金装女子更是满脸怒容,大喝道:“此处岂是你说来便来,说走即走之地!”于是伸出玉手,将掌从严无极背后袭去。
她正以为要击中了,不料严无极快了一步,令她一掌扑空。她愣了一愣,又使出一掌打去。严无极出其不意地回转过身,将她手腕扼住。她大吃一惊,却注意到了那双眼睛,大而冷漠的眼睛。
金装女子一惊,道:“你!……你是严……”
严无极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走。
金装女子大声喊道:“严大侠慢行!”
严无极停住了脚步,却也不回头,只冷冷道:“我不是什么大侠。”
那金装女子急急地赶上来,嫣然道:“你若不是侠士,又怎么会救人?”
严无极冷冷道:“我从来只杀人,不救人。”
金装子女笑道:“恩公可还记得九年前天山一役,曾经救过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女孩?”
严无极别过脸去,淡淡道:“事隔多时,严某不记得了。”其实他又岂会不记得?当年他之所以会救下那个女孩,只因为第一眼看到她,便觉得她和殷紫罗十分神似,他的手不觉一颤,便将她从剑底下放过了。
金装女子道:“我便是那个女孩。”见严无极不语,又道:“纵使是恩公忘了,可是我金如梦依然不能忘怀。”
严无极冷冷道:“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不杀人,并不代表我救了你。”说罢迈步要走。
金如梦急忙道:“恩公留步!无论如何,恩公的确救过我一命。我一直铭记在心,无以为报。”
“数年前我在天山脚下无意寻得一柄宝剑,正愁没有机会,今日有缘得以再见恩公,便将此剑奉上以还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