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放剩馒头的木板倒是没人砸,只是上面的馒头越摆越多。有人吃剩了馒头,故意往上一丢,顺口还来句:“去他妈的,展览去吧!”以至于没几天,司务长就能从木板上收罗一大堆剩馒头去喂猪,省了每天背个粪箕去拣拾的辛苦。
毕副参谋长一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短期内想扭转学兵二连的现状,看来不可能了。他找潘营长和杨教导员,商议是否先把学兵二连撤出洞外,边施工,边整顿。并建议重新为学兵二连派一名军代表,把张少志换掉。但关于撤换通讯员的建议,却被连长变着花样拒绝了。
撤学兵二连出洞施工的命令,在全营大会上宣布。杨教导员借机又把学兵二连奚落了一通。按杨教导员的说法,是“我再教育教育你们”。但那“教育”的词汇,又极尽讽刺和挖苦,令学兵二连全体官兵无地自容。就连心理素质极佳的“赖子”们,都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
抱憾凯旋 (四)
学兵二连出洞后的施工任务,是在云溪上架桥——其实就是建桥墩。桥梁的铺设,将在全线铺轨时,由铺轨机来完成。
云溪桥施工工地,就在营部跟前。可以说,学兵二连这次是在营长教导员的眼皮底下干活。
接到命令,连长不敢怠慢,忙召集各位连领导以及各排排长开会,紧急研究如何抓好军容风纪,免得在营长、教导员面前再丢脸。
连长这次动了真格的。出早操时,亲自带着卫生员,到各班巡查。遇见卧床的,马上叫卫生员量体温。烧不到38℃,必须出操。这一着果然立竿见影。想装病的装不成了,有点小病的也得坚持。指导员也对班、排长及共青团员们进行动员,要求他们以身作则,并多做政治思想工作,以确保军容风纪抓出成效。
整治颇见效果。每天,营首长们不出屋,仅听歌声和口令声,就知学兵二连来施工了。并能从歌声口令声中,听出学兵二连的队列整齐与否。
其实这是连长的一个小诀窍。每当队伍行进至快到营部时,就重新“立正”、“稍息”整一次队,连长再悄悄作一次动员。
“兄弟们,给我提点劲,别在营首长面前丢脸!”
然后才“齐步——走!”并唱起另一首带有进行曲曲调的《铁道兵之歌》:
“背上了行装,扛起枪……预备——唱!”
“背上行装,扛起枪,满怀豪情斗志扬——,毛主席挥手我前进,奔向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苏北腔吼不成了。不过小伙子们依然唱得很卖力,和着进行曲的曲调,队列步伐很整齐。
对于学兵二连的进步,营首长及时在全营大会上给予了肯定和表扬。连长和全体学兵,总算稍稍挣回了些面子。而军代表张少志,也想趁机表现一下,提议要搞几次夜间的紧急集合。
对于张少志的提议,连长从心里不赞成。由于缺少施工机械,混凝土搅拌,全靠人力加铁锨。混凝土捣固,也全凭人力杵木棒。桥墩的混凝土用量极大,全连上下,每天都干得似泥猴。下了班吃过晚饭,又得洗,又得涮,个个已经疲惫不堪。睡到半夜里,突然再来次紧急集合,小伙子身体受得了吗?但军代表毕竟是主管军事训练的,加之指导员已同意,连长也不好明确反对。
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睡梦中,二连学兵突然听到“嘟嘟嘟嘟,嘟嘟嘟嘟……”的紧急集合哨声和通讯员郝平压低嗓门的紧急呼唤:“一级装备,紧急集合……”“一级装备,紧急集合……”
一级装备不打背包,所以队伍集合得很快。黑暗中,张少志压低嗓音,“立正!”“稍息”的简单整了一番队,队伍就跑步出发了。先是沿公路向东,又顺一条小路拐上山。在山上不辨东西南北地瞎跑了一通,又稀里糊涂2跑回了公路。
连续多日天旱,路上的浮尘足有半尺厚。三百多只脚踏上去,腾起的浮尘如烟似雾,呛得许多人咳嗽不止。
“不许出声!不许咳嗽!”
张少志压低嗓音,跑前跑后地制止。突然,前方伴随着枪栓的声响,传来一声厉喝:“口令!”
队伍瞬间全站住了。前面是四营防区。按道理,队伍应立却回转,或张少志亲自上前解释。可他却没这样做,而是耍起了小聪明。命令:“就地卧倒,匍匐前进!”
竟将四营作为了假想敌!
脚下是半尺厚的浮土,让就地卧倒,还匍匐前进,谁愿意?可军令不可违,不愿意也得执行。一百多人向下一仆,尘土扬起得更浓。
黑暗中,哨兵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远处公路上传来的脚步声,判断是来了队伍。可喊过“口令”后,既听不到回答,连脚步声也没了,心里就有些紧张。瞪大了眼睛,密切注意着传来声响的公路上的一切动向。突然,他感到一阵浓烈的浮尘迎面扑来,滚滚浓尘中,一群黑影在蠕动。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什么都不顾了,举枪朝天就射。
“叭勾,叭勾,叭勾儿……”凄厉的枪声,在山谷中迥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