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陆景行才将将坐在沙发上,沈清一杯温水递过来,“喝杯水。”
陆景行望着她浅笑,并未伸手接杯子,反倒是拍了拍身旁空位示意沈清坐下来,后者照做,才落座,男人修长手臂一捞,整个人窝进了陆景行怀里,闻着他身上略微厚重的烟草味。
“宝宝、让我抱抱,”这日、黄昏从窗户照射进来,落在这一家三口身上,温温淡淡,与平常家庭大致相同,但也直至大致而已。
这夜间,陆景行许是累了,晚餐结束,带着小家伙洗了澡便躺上床。
虽说是洗了澡,可未曾到睡觉时间,小孩子哪里肯睡,闹得本想带着他一起的陆景行脑子嗡嗡的,不得不把人送给月嫂。
沈清哄着小家伙睡下才轻手轻脚进卧室洗澡,才躺下,便被人捞了个满怀,男人一身浓重的烟草味被沐浴露的淡香味取而代之。
相隔数月的温暖怀抱突然之间涌上来,沈清心头微微漏了一拍,而后翻身,修长的臂弯勾上男人脖颈。
如同小奶猫似的蹭着男人脖颈。
陆先生心头一软,搂着人的手更是紧了紧。
“丫头、委屈你了,在外许久,”头顶上暖融融的嗓音传来,沈清缓缓摇了摇头。陆景行宽厚的大掌伸进她光洁的后背处,将人往胸前压了压。一声叹息在耳畔响起,沈清嗓音温温开口问道;“槿言怎么样?”“不太理想,”陆景行答,话语沉沉,但不难听出悲沧之意。
沈清欲要抬头看男人面色,却被他压着脑袋摁在胸前。
“丫头、原以为事情总有终结的一天,却不想、不过是空谈而已。”权利之间的来来往往,永不落幕,上帝赏赐给你一些东西,必定会剥夺一些东西,没有人是绝对的宠儿。
陆景行此时的心可谓是动荡的,隐忍的。
一路走来,往前一步本该到达巅峰,但他却在门前思考起了人生的意义,思考到了这权利之巅的意义。
那日,空旷的医院走廊里,苏幕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必定是进了他的心了。“政治,商场,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在肩头,让人不能喘息,不能动弹,小时候,一直在想为何不是我生在前头,那样我就可以护住槿言,让她不必受到权利的摧残与折磨,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却因为生在陆家承受了太多太多,相较与她,我活得似乎要轻松些,因为有她走在前头,挡住了一些来自家族的斗争与磨难,我人生中第一次认定父亲给我灌输的思想,是因为槿言,是想护着她一辈子,可如今,她却成了政治的牺牲品,这一切,归根结底不过是我不够强大,不足以护住她而已。”“她二十出头入驻陆氏集团,与一群老东西勾心斗角玩弄权术,因为所爱非人,害怕自己的感情会成为家族的负担,失去一个孩子,她爱彭宇爱了十几年,最终却因家族斗争走向不破不立的下场,甚至宁愿葬送自己一生来结束这一切,阿幽、你说我此时该如何才能护住她?”
肩头一凉,沈清窝在陆景行怀里背脊逐渐僵硬,她的思绪全部都在陆景行那句失去了一个孩子上。
她爱彭宇爱了十几年,最终因为家族放弃这段感情,放弃了一个孩子?
一时间、沈清是觉心头一塞,陆槿言……。何其伟大?
不、应该说,陆家的人何其伟大。
她们潜意识里将家族放在第一位,为了家族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
陆景行的话语不算凝重,但沈清却将这简短的两句话串联起来后发现,陆槿言与彭宇之间情感纠葛实在是一场足以谱写成一本千万字的言情小说。
相爱相杀,最后女主角开车欲要撞死男主角,不料双双住院,危在旦夕,命悬一线。
“阿幽、我该怎么护住她?恩?”男人在度问了一遍,嗓音低低沉沉异常凝重。
沈清静默许久,未曾给出答案,只因、她不知晓何为答案。
甚至是,不敢轻易给出答案。
“倘若是她好了,我坐上了高位,一定放任她去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只要她能好,”连续数日,医院里的并未通知书下了一次又一次,陆景行此时可谓是极度身心疲惫。
只要她能好,这五个字咬的及其沉重。
窝在陆景行怀里的沈清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僵硬的背脊也有所缓和,脑海中却在时时刻刻盘绕着陆景行刚刚所言语的那句话,放任她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
许久之前,陆老爷子说过;陆氏集团,必须由陆家人守着。
思及此,沈清心底不由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