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杨永信的咄咄相逼,针锋相对,林尽染又怎能轻易放过他,既是未能再从其口中套出更有用的线索,当下也只能将所有希冀托付在桌案上那未启封的书信。
杨永信自知躲不过,但较方才的语气要缓了许多,“林御史若能自证清白,要打要罚我皆认下。”
林尽染闻言旋即一笑,唤来申越将磨好的石炭拿进来。用石臼与磨盘捣磨过的石炭粉已是极为细腻,林尽染取了些将其轻轻抖在软剑的剑身上,又取来一张白纸对半折叠,轻轻煽动,这剑身上的石炭粉随着轻微的风被吹走了些。奇的是,剑身上竟显现一枚指印。
“刘县丞,方才本御史用两指捏住剑身,拾起软剑置于桌案之上,剑身这面显现的指印,便是本御史留下的。你且仔细瞧瞧,是否一致?”林尽染说罢便将方才拓下手印的那张纸递给刘县丞。
这指纹一说,其实早在西周时期就已被发现,每个人的手印皆是独一无二的。可在当下,真正能将自己名字写完整的也不过寥寥之数,多也是用丹泥画押的方式,其次才是落款署名或是钤印之法。故而刘县丞方才有这般的顾虑,毕竟若非涉及买卖交易,这按手印多也是画押的时候才用得着。
刘县丞在一旁细细端详,暗叹此法竟真能令剑身上的指印显现,怔神片刻后,颤巍巍地拿着拓有手印的纸,弯下身子,凑近着剑身来回比量,口中低声念叨着,“右手大母指···箕形纹···左箕···有开口···”
“是极,是极!”刘县丞兴奋地倏然直起身,讶然道,“林御史此法果真妙极,若依林御史之法,只需将石炭粉再撒在剑柄上,再对比指印,岂不就能知晓凶手是谁?”
林尽染微微颔首,随即高声道,“本御史再给最后一次机会,主动投案,交代实情者可从轻惩处。否则,现下杨府内未拓手印者,本御史皆按从犯处置。”
这当场未拓手印的还能有谁?也仅剩下了杨四爷,林尽染虽未清点拓印人数,却也瞧得见,谁的手上仍旧是干净的。
林尽染说罢便环顾四周,倏地发现有人偷摸着离去,便向申越使了眼色,将那人给带回来。
未多时,这杨府的下人便已被抓来跪在屋中。
“杨老太爷确为小人所杀,愿意以命偿命。”
这人倒也实诚,生生便将此事给接了下来,可越是这般容易承认,此人岂不是更想包庇他身后那位?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谋杀的杨老太爷?又与他有何深仇大恨?”林尽染饶有兴致的问道,不过也未曾期望他能说些什么实话。
“便如杨家二爷所说那般。”
林尽染眼皮稍抬,瞥了一眼杨永信,遂又问道,“杨家二爷所言?他是怎说的,本御史方才可未听得仔细。”
那人脸色一沉,缄默片刻后甚是不耐烦道,“杀了小人便是,何故问这许多!”
“本御史可以留你一条命,你只需说清这柄软剑与迷药是从何得来的,命便能保住···”
可还未等林尽染话音落地,便瞧见杨永信一脸忿然的冲上前,狠狠踹倒了这‘凶手’,嘴中念叨,“连自家主子都不放过,你个狗彘不若的东西,就该死了才好!”说罢又狠狠地踩了几脚。
“杨家二爷!”
林尽染绷着脸颊,语调清历道,“倒不知杨家二爷与杨老太爷叔侄情深,本御史与刘县丞在审案,何时须你来动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