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非泽知她说得在理,同样的话他说与她说确实可信度差了一大截。更重要的是,她的这番惊天言论,他愿信,别人却未必。所以与其用她的说辞,还不如换他的那一套更管用些。
他点点头,带着苏小培过来,对几位官差道:“各位大人,苏姑娘与在下道明她遭劫经历,当真凶险万分,但悬赏的凶犯喜富家千金貌美年轻女子,这与苏姑娘确实大相径庭。”
这话说得,虽是事实但也真是不中听。苏小培抿抿嘴,忽略这些,仔细看那几个官差反应。
冉非泽继续说:“在下曾在山上偶遇唐姑娘,将她救回,今日又是在山上将苏姑娘救回。依在下看来,这凶嫌犯案之所与手段,倒真是更象劫走唐姑娘的那个。这山贼猖狂,屡屡犯案,姑娘羸弱,在下势薄,此番还得靠大人们将他绳之以法,以安民心。”
苏小培真想壮士先生鼓掌啊,又是分析,又是示弱,又是戴高帽的,这人也太会说话了吧。
几个官差显然也很受用,全都点头。
冉非泽又道:“大人们既是愿为民作主,在下也就心安了。苏姑娘刚遭劫归来,贼子妄动,正是寻他的好时候。方才在下与苏姑娘谋了一计,大人们听听可否用?”
官差们自然是要听的,于是冉非泽接着说:“苏姑娘被这贼子追赶,失足落水,贼子以为她已毙命,这才令苏姑娘逃过一劫。贼子没逮着人,自然心有不甘,他必会再回镇上打主意。唐莲姑娘是从他手上逃脱的,他自然也是不甘心的,受这刺激,贼子很有可能会对唐姑娘再下手。求大人们受累,乔装便服打扮,在唐家屋外盯梢,若是唐姑娘与可疑男子接触,便将人擒回,许是会有收获。”
乡官听了,点头应声:“这也有些道理。唐姑娘失踪之时,我们搜寻多日也未得线索,如今只有如此一试了。”
冉非泽又道:“那唐姑娘没了受劫时的记忆,许是记不得那恶人相貌,若是那恶人知晓这点,接近唐姑娘蒙骗于她,恐唐姑娘也不会惊叫呼救,这还请大人们多多关切。唐姑娘如今这般境况,寻常男子不会与她接近,所以……”
他没把话说死,刘响却是明白了,接口道:“这个明白,凡有嫌疑的,我等都带回来审一审便是。”
冉非泽点头:“我会回山上再转转,那山贼刚掳人上山,该是会留下些痕迹,我去找找,也好有个佐证。”
如此这般,大家伙又把细处再敲定了,分头行事。
冉非泽去了唐家向唐莲说了苏小培失踪的消息,唐莲垂眼不安,认真谢过。冉非泽看她的神情,很难相信这事会与她有关。但他更好奇苏小培的言之凿凿的自信从何而来。
官差位换好装,漏夜潜在了唐家附近监视着。
乡官将苏小培安置在家中,由他娘子照应着,交代好了家人封口,勿走漏风声。
冉非泽从唐家离开后就没事人一样回了宋老板的小酒馆。
这一夜很快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天一亮,冉非泽便跟宋老板告了假,到山上去了。官差们认真监守,原以为会辛苦守个几日才算罢,没料到,才半日功夫事情就有了进展。
中午时分,各家吃过饭,该歇的歇了,该上工的上工了,唐家外头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唐莲忽然出了家门,拿了衣服到屋后井旁洗洗擦擦。不一会,一个货郎挑着担过来,看到唐莲在,便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然后在井旁停了下来,
唐莲与他四目相望,然后她抱着盆,站起来挪到那货郎身边说话。
这个情况相当可疑。午间安静无人,货郎鲜少在这时候出来买卖,就算这时候出来卖货,也没见这货郎吆喝,只挑着担直奔井边。而那唐莲的神情也着实是古怪。
几个官差虽猜不透这场景与山贼和被劫姑娘相见的联系,但可疑是着实可疑,于是一拥而上,将转身欲逃的男子擒住,与唐莲一并带回了衙门。
这时冉非泽也回了来,他在山上河边附近找到了一些脚印痕迹,还有一串一大一小似追逐过的足印,想来就是那劫人的山贼与苏小培的。他把足印大小量好回来,比对了苏小培和那个货郎的鞋脚大小,倒是全一样。
这下乡官心里有了底气,马上与刘响一起审那货郎。
可货郎一口咬定他是外地来卖货的,路过井边,看到有女子在,便想兜售些玩意儿出去。他并不知道什么劫人不劫人的,之前也没有见过唐莲。他看到官差就跑,是因为官差们没有穿官服,他以为是劫货的恶人们。
而唐莲慌张慌乱,却也说在这之前,从未见过那货郎,她过去与他说话,是想问问他都卖些什么好玩意儿。
乡官和刘响找不到什么破绽,虽觉得这两人都有些问题,但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来。他们不能仅凭脚印大小相符就给人定了罪。再者说,这山贼模样,只唐莲一人见过,可唐莲早被吓忘了,这事又如何办?
苏小培因为还在装死,所以不能露面,她听了冉非泽的转述,问冉非泽那货郎是否有古怪?比如象她这样短发,口音不一样。
冉非泽一愣,苏小培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人肯定不是程江翌。
她让冉非泽与乡官先别管那货郎,先单独审那唐莲。
冉非泽按苏小培说的,一口咬定唐莲并没有失忆,她记得山贼的样子,记得山上发生的一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