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明白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示意宫人们都离去,连青菊也被我赶出门外。
房间内,只剩我和她。
香炉内的香还未燃尽,一缕青烟袅袅依依,房间里弥漫的都是兰花香的味道,有一丝甜,一丝清新,一丝苦涩。
她坐下,开门见山问道,“你要对付冯昭仪?”
我微微抿嘴一笑,“娘娘如何此说?”
“你只需告诉我是还是不是?”言语激烈,完全不似大家闺秀。
她若不是和冯昭仪情似姐妹,那么必定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突然想起,赵巠娥曾说过李容华之前流产过一次,如果猜测不错的话,那么必定是出自冯昭仪的手笔。
我起身安静拈香,“兰花的香气太过于刺鼻,娘娘您喜欢什么香?”
“你不要给我打岔。”她似乎有些愤怒,“我今天是找你有事的,没心情跟你聊天说三道四。”
从她说话至现在,我现在已经可以初步判断,她来找我,只能是为了共同对付冯昭仪。从她说话的用词口气并且当时赵巠娥并未介绍李容华的身世背景,大致可以判断她恐怕并非是官宦门家的小姐,或者出身商人之家,或者和我一样,出身卑贱。
“错,不是我要对付冯昭仪,而是冯昭仪要对付我,所以我不能不奋起反抗。”我把手中的断香折断。
“你觉得就凭你一个人是她对手吗?”她兀的起身,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一个方向,咬牙切齿道,“我比你更恨她,冯若兰。”
“所以娘娘今日一大早就来找我?”
“是的。”她回过神,看着我,“你可想到什么法子?”
“还没有。”我直接干脆回答她,我也深知一个人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她在宫中已是根深蒂固,想要连根拔起,恐怕得要细水长流慢慢来。但是,一想到楚烨的死和他们家有关,我就恨不得那个炸弹炸的他们家鸡飞狗跳潜藏百孔血流成河。
“还没有你就急匆匆的跑去找人家。”
我微愣,她怎么知道我要去找她?
“哼。”她抱着胳膊,“你既然是从冷宫中刚回来的,就应该明白在这个宫里生存,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才是最持久的,什么才是安身立命的关键。”
我呆呆的看着她,难道我之前的判断出错?这种话,和刚才一进来就嚷嚷是不是要对付冯昭仪的李容华截然不同,或许,这人有人格分裂症?还是,呆在这深宫中,再笨愚再单纯再天真再鲁莽的人都会变得心机深沉藏而不露。
我定下神,细心一想,自己直接去找冯昭仪确实是太冲动了,若如不是李容华来了,恐怕我又不知道怎么死的了,挽起笑容,“那娘娘说该怎么办?”
“别喊我娘娘,听着不顺耳。”似乎一瞬间,她又变回之前那个来势汹汹的李容华。她顿了顿,略开口道,“你现在要做的当然是稳住皇上的心。皇上如果真的宠你,他就不会舍得你受半点委屈;皇上如果讨厌你,不用冯若兰,其他太监宫女们自然就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我弯起嘴唇,“多谢姐姐赐教。”
她说的不错,这个宫里,高高在上,掌控所有命运的人,只有一个人,就是当今皇上,元奕。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只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树就已经落光了叶子,一副孤零零的光景。菊花倒是开得茂盛,一簇簇,一朵朵,在风里摇曳飞舞。只是,我向来就不喜欢菊花,一看到菊花,就想到很多不吉利,比如说坟墓。
一排宫人们手里捧着一盆盆菊花从我面前经过,什么样的菊花都有,黄的,绿的,白的,紫的,还有红的,千奇百怪,妖娆万分。
“这是送去哪个宫的?”真的很难想象,竟然有人会把大盆大盆的菊花摆在宫门口。
青菊看了一眼宫人们行进的方向,“好像是静慈宫吧。”
静慈宫,上次还看见大批大批的太医往她宫里跑,现在又是大盆大盆的菊花,想想,一个病美人弱柳样歪斜倚在一大堆菊花中间,多么恶俗的画面!
“走吧。”我可没心思看成千上万朵菊花从你面前鱼贯而入还要面带笑容,更何况,要是手上这东西冷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明光殿外,大门紧闭,我和青菊抖抖索索站在一侧,心里直骂该死的天气该死的元奕该死的大臣,都这么久了没个动静,从里面好歹摔出个杯子也好啊。
“啪!”从里面,果然摔出了个杯子,四分五裂躺在我脚下。好险,差一点,小脸就又毁了一次了。
“娘娘。”小桂子急急走过来,“今儿个看样子皇上不高兴,您赶紧走吧,明儿再来。”
心情不高兴,那整好,我心情好,“多谢桂公公,我还是等等吧。”
不一会儿,红色大门打开,从里面出来几个人,为首的就是冯丞相,冯如兰的爹,他像是没看见我一样径自从我身边经过,临走时发出“哼”的一声算是见面礼。他身后的几位大臣倒是哈了个腰打了个招呼。
俗话说有其女必有其父,冯若兰如此高傲,她父亲,果然仗着自己是皇帝的岳父趾高气昂飞扬跋扈。
“燕美人。”一位大臣走到我面前,满脸笑容。
我忙堆起笑意,“见过大人。”
明光殿内,一片狼藉,奏章书籍散落一地,我弯腰一本本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