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扁舟随波翻动,看起来似乎有翻船的危险,这船上两人竟然仍能稳稳的,一立,一坐于船头。
那兵看似是兵,却仅仅手持一把长矛,连甲胄亦未上身,但看他下盘竟然稳如泰山,即便船下破涛再翻滚,船像是粘在破涛上,这也是那将能稳稳安坐在船头原因之一。
那兵道,“有渔船驶来,是否要擒来。”
这将正是奉命靠近南岸秦营的曹咎,顺着他的目光,可以看到有一渔船向着西南方向驶去。
此渔船的确可疑,楚秦两军即将交战,济水之上无论渔船还是商船皆踪影全无,唯恐避之不及,此刻来往船不免有刺探、使者等嫌疑。
曹咎将视线收回,依旧看向对方连绵不绝的篝火和营帐,淡淡道,“继续再前进一箭之地。”
那兵诧异,“将军,不能靠近,若再靠近恐遭强弓射击。”
曹咎眼睛里不再是黑白分明,而是有火光,那火光是南岸秦军军营中的篝火,这篝火慢慢变成点燃他血液的火折子。
曹咎曾为大秦狱掾,虽是一个小吏但好歹是脱离乡野、奴隶之身份,可他对大秦有没多少好感,每天面对被抓进来的少年、父老,听着他们的委屈、愤怒、恐慌。
这是一种折磨,狱掾之职没有让其拥有惩奸除恶的快感,而是见了太多不公,当他听闻项梁被通缉,他立刻伸出援手,能减少一些冤案自然是功德。
波涛之声仿佛是过去许多年听惯之音,微恐之音,曹咎毫无犹豫道,“继续前进。”
前进有危险,但前进是曹咎的职责,是他作为先锋水军之将必须要面对的,大司马这个名号,他不愿有辱其名,前进是必须的……
济水南岸之秦军此刻正在紧锣密鼓的登上战船,一场小股的试水即将发生,没有人注意到在定陶以西,济水之岸有一人悄悄登上岸来。
这人登上岸向石路走去。
石路对面是一片密林,林中寒光闪闪,那是刀剑,林中乌光闪闪,那是秦兵甲胄。
秋雨之下,没有灯光,夜色发蓝,这些身穿秦甲胄之兵眼睛突然变大,看到有人登岸,像是饿狼看着猎物。
这些秦兵忽然冲出,刚登上岸之人瞳孔紧缩,右手手腕一抖,一杆丈六长矛噌的一声斩断青草,插入大地,左手已然抽出长刀。
这人居然一手持长矛,腰间又配着一把刀。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冲出的秦兵没有似乎杀气,没有丝毫要砍下这人的脑袋获公爵,大喊,“恒楚将军。”
为首的那人没有一丝杀意反而是一丝喜庆,恒楚此刻微微一愣,但依旧没有解除戒备,对手能认出他是恒楚,不代表不会害他,秋雨之夜一切均是朦朦胧胧,他不可能记得每个楚兵模样,自然不会知道眼前秦兵是真是假。
这些看起来凶悍的秦兵忽然袒露右臂,露出楚军标志,恒楚大喜,原本他登岸还需秘密寻找这些潜游过来的楚兵,不料在此相遇。
兵遇将,鱼入水,两千精通水路两战的精兵很快找到了主心骨,恒楚快速的换上秦兵甲胄,慢慢向秦兵大营潜行而去。
两千人终究不是一个小数,若是两千骑兵杀奔而来,一座小城皆有可能投降,如此多数量想掩盖必然不易,恒楚很大胆,大胆的决定要引十位死士将粮仓守卫一一干掉。
秋雨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却有起风,风雨交加,秦军粮仓在定陶东的一个小土丘,建有营寨,由秦军重兵把守,两千人想杀进去难,但十几人溜进去却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