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院内,郦食其被窗前那只独立绽放的梅花所吸引,心神一荡,“此花何尝不是吾郦生,又何尝不是此沛公。”
心神游荡之间便听闻一道柔中带刚的声音,“食其公请进。”
郦食其抬头看去,正是周緤站门门前迎候。
郦食其道,“沛公此时可闲?”
周緤躬身道,“沛公正在等候食其公,请。”
郦食其躬身还礼,整理衣袖便大步向前跨去。
房间内,郦食其直接楞在当场,他万没想到与沛公相见是如此情景。
只见刘季正坐在床的边缘闭着双眼,一脸神往的样子,足下是刘季自己特质的木盆。
两名女子正在为他洗足,认认真真的。
郦食其万没想到刘季竟然是如此接见自己,微怒、失落、诧异、不解等复杂俄情绪一瞬间冲上郦食其的首脑。
微怒自然是感觉沛公如此接见自己是对他的不尊重,失落便是微怒之后的怅然,他曾幻想沛公是一位礼贤下士的明主,是位雄才大略的人物,不应是此种情景。
诧异的是刘季如此待贤士,他是如何吸纳众多贤士豪俊?
不解的是刘季当真是如此,还是取得一些战果的骄傲。
郦食其便起双手,仅仅拱手为礼而不下拜,曰:“足下欲助秦攻诸侯乎,还是率诸侯欲破秦也?”
正在闭眼洗足的刘季忽然睁开眼睛,骂道,“竖儒,夫天下同苦秦久矣,故而诸侯相继起兵而攻秦,吾自当以破秦还长久安乐,何谓助秦攻诸侯乎?”
郦食其见刘季骂自己亦不生气,缓缓道,“若必聚徒会合天下义兵诛杀无道之秦,不宜坐在床边无礼傲慢的接见长者。”
闻听此言,刘季转怒而笑,哈哈大笑,直接从洗足盆内走出,支退两女子,笑道,“嗜酒狂生言语果然甚合吾义。”
刘季整理好衣服,双手拉着郦食其,请郦食其上坐,“先生上坐。”
刘季对着上坐的郦食其拱手还礼,谢之,举止言行十分恭敬。
郦食其见刘季如此对待贤士,这才拍掌笑道,“沛公果然与众不同。”
直到此时郦食其才隐约觉察出刘季是在试探。
门外的周緤忍不住笑了两声,隐隐约约便听到郦食其讲述当年六国合纵连横时的情景。
周緤的头慢慢偏向门里,听着听着不知不觉脚下已经靠近门框,耳朵欲贴在门上。
只听刘季笑的合不拢嘴,甚是喜悦,道,“上酒,吾深藏之好酒,美食野味,多上几盆。”
左右、侍女闻言,立刻奔厨屋准备。
待二人边食边饮,郦食其眼睛笑成一条线,“沛公好酒,此酒比郦生之酒美味甚多。”
刘季哈哈大笑,“饮之痛快,先生与吾可算皆为酒徒?”
郦食其亦笑道,“酒徒有好计。”
刘季忽然神色凝重,开口问道,“吾曾连攻昌邑而不下,至今粮草短缺。计将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