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又到了收获季节,自行宫回来后,詹事府齐至昭阳宫述职。
晴翠翻看着账本子,颇觉忧愁:“这两年都不太景气啊!”手中玛瑙串的大红糖葫芦用力锤了两下账本:“老三,哪里出的问题?”
“回娘娘,粮油糖盐原为平抑物价所设,这个最为稳定。当铺和钱庄也不是外头那种放高利贷的,尤其是当铺,听说当初设这两样原是老圣人知道这行当不干净,又不可能一禁了之,因此自己开设了几家,钱庄为国库辅佐,当铺摸清门道,其实……”海诗诚顿了顿,“窃以为此乃哨探之用。”
“哦,搜罗消息用的,不图那两个钱,”晴翠点了点头,“也是,收入是稳定的,我花钱却多,也难怪了。”
李慎说:“这几年地里旱的旱涝的涝,偏偏娘娘又慈悲,替国库补了好些漏。那帮臭男人轻省了,咱们倒是账本子年年挂红。”
晴翠笑道:“毕竟是陛下分给我的,我哪能手里攥着钱看他着急上火。咱们本来也是免交税钱才有这等惊人收入,给国库的钱就当税钱了。”
几人都笑起来:“娘娘惯来是性情疏朗。”
“得了,反正咱们每年挣的也不少。铺子庄子上那些伙计们,尤其是干苦活累活脏活的,凡是家里添了人口,年底照旧多包一个红包给他们,算作孩子的压岁钱。宫里头,元麟身边的宫人都吃双份,奶娘的儿女仍照旧年例发给养。奉圣夫人与何管事年纪也都上来了,记得各添一份千年参,一个紫檀拐杖,一对沉香手串。外头那些公侯府的赏赐,拟单子来我看。太后近日食欲不佳,你们往吃食上留个心,有那时鲜的不必管年中年末,赶着送来就是。”
海诗诚答应着:“娘娘放心,臣七日后过来送单子。”
“我瞧着如今再选腊月请客是忙不过来了,今年冬至大典之后就备办宴席,你们早些拟出单子来给我看,早定下来早通知内外,省得人家又要调换日子,我这里也好早让厨房备菜。厨房多留那么几桌,别跟去年似的一群没算到的朝中女官都来请安了,到最后菜色不齐整,这一桌这样那一桌那样,弄得多尴尬。”
“是。不过娘娘,还有一事,”海诗诚说,“往年安排在小年时候,吃过饭就领赏,糖糕烧鸡也能撑到初一祭祖,今年赶在腊月前发的话,那这入口的可就不好预备了。”
晴翠笑道:“你这几日是不是睡不好,累傻了?我为何要改时间?去年腊月,厨房又忙着蒸糕卤肉,又要连日备办大宴,一个个手都哆嗦了。今年自然是分开才能叫她们不那么累。外头人的年礼还是腊八领,宫里人的还是小年时候领,这样说清楚不清楚?”
海诗诚笑道:“臣就喜欢给娘娘做事,又清楚又明白。”
晴翠也笑了:“那我再给你下个明白差事:今年北寒都护府和楼兰都护府各给一百万两,兵部那边说了,主要是缺东西,兵缺民也缺,还没工具垦荒,可以钱少东西多。你偏着猪羊油盐粮草棉衣棉被这些人人需要的来,赶在冬天之前送到。钱就直接充作军饷,走兵部给李奇,叫他安排去,咱不管具体分派。”
海诗诚诧异道:“娘娘,这安民抚远,也让你出钱啊?”
晴翠笑了笑:“别管,年底赏钱又不减,缺不了你那份。”
海诗诚却没顺势答应:“娘娘,这买卖挣的钱再多,也架不住年年贴军费补国库啊!我倒觉得年底可以减了我那份。”
“你受苦受累的,儿女也都大了,外头年景又差,我有钱不拿出来做什么?”晴翠笑道,“就算真到了拮据地步,我少做两件衣服,每餐少几个菜,也就省出来了。”
李慎笑说道:“我要说替娘娘疼钱,又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银子再多也不是进了你叔叔自己的袋子,算什么得便宜?”晴翠笑道,“关起门来自己心疼一会儿就得了,到了发赏时候你们可只管挑上好的发给大家,别在这时候替我省钱。”
海诗诚笑道:“我做官虽然不行,经商还是在行的。心疼就不给,给了就别做心疼样,这个我懂。”李慎魏云与顾勇也说:“娘娘放心,这钱必定叫娘娘花得值。”
一个小脑袋半露出来:“妈妈?”
“哎!”晴翠循声转头笑道,“不是出去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昭德公主进来和大家一一打了招呼,又爬到罗汉床上坐好:“我听说詹事府来了,我就赶紧回来了。”
明璋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大家都笑起来,晴翠问她:“你也要办公吗?可惜我都吩咐完了。”
“那其实正好,”明璋认真地说,“妈妈,我有事需要办,要请詹事府、你的叔叔阿姨们帮我办。”
晴翠也认真问她:“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你每年都请你的小伙伴,今年我也要单独招待我的小伙伴,”明璋一脸期待,“我也要请她们吃饭。”